今年,我27岁了,从人类平均寿命的角度上来说,我还年轻,但却又总有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萦绕着我。
我在这座城市已经待了好多年,那时候,我总觉得这座城市,就是为了迎接我而存在的,而事实上并不是。
我在一家小公司里,拥有自己的办公桌,配的是戴尔电脑,后面有一摞不怎么翻开的文件,边上还放着一盆仙人掌。
老板温文尔雅,时不时会用扣工资的方式,激励我前行,同事们也互助友爱,偶尔从我这接手几个客户。
半年前,女友生日,我按例给她买了一个六寸的小蛋糕,上面有我写的还算端正的生日快乐,她吹灭了蜡烛,走进房间收拾东西。
一会儿,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呆坐在沙发上的我,“我走了,你多保重。” “晚上还给你留门吗?” “不用了”她把钥匙放在桌上,然后不回头的走了。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甚至不清楚这一切是不是早已经有了预兆,明明再过两年,我的银行卡里存够了房子的首付,明明一切在慢慢走上正轨。
我独自吃完蛋糕,并没有为此伤心难过,只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晚上回家的时候,总是会把右手里的钥匙插进左手的酒瓶里,导致自己不得不在走廊里将就一晚。
后来老板看我的神色开始不对,开始给我放假,随后给我安排了一个年轻助理,让我慢慢把手里的活都教给他,希望有朝一日,他可以和我一样为老板分忧。
助理比我年轻的多,下班后时常会带着我去酒吧喝喝酒,唱唱歌,每次都诱惑我说可能遇见漂亮妹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妹子是有的,但很少看我,所以大多时候我都是不愿意买单的。
偶尔我也会把眼镜摘下来,哈一口气,然后捏起衣角,假装擦镜片,趴在他耳朵边上喃喃着对面的美女,但等我说完以后,却总是感觉被一种嫌弃的眼神审视着。
虽然只是看着,但那种嫌弃的眼光像是要把我贯穿,就像是,魔术表演中被关进箱子的人,魔术师拿着刀剑不断的从箱子的洞口猛插进去,让我胆战心惊。
不过好在我够冷静,在她就快要洞穿我之前,已经脚底抹油,一口气走出很远,边擦冷汗,边责怪自己还剩下半杯黑啤酒,转而又想到没有买单,笑出了声。
上个月,助理终于从我手里,接过了最后一个客户的资料,我欣慰的看着出色的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觉得老板应当发我奖金。
的确,不久后的一个早晨,老板就把我叫进办公室,细数着,这些年来公司的不容易,以及我对公司做出的种种杰出表现。
我坐在老板对面,听他侃侃而谈,心想怎么发个奖金都这么墨迹。
好一会,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不太厚,但也不算薄,“这是我今天从财务那给你结的工资,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好好休息吧。”
我笑着看着老板,他应该是拿错剧本了,“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之类云云。
在办公室里进行了一段长时间的探讨,终于老板让我相信了,我并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发展下去,于是助理帮着我一起收拾东西,并把边上桌子他的东西顺手搬了过来。
我看着这个我奋斗了几年的地方,又一次有了陌生的感觉,助理细心的帮我拉开大门,推了我一把,笑着看着我,并在我的口袋里放了一瓶50ml的芝华士12年,真小气。
被辞职后的整个下午,我都躺在床上,有点出汗,电风扇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暑,不管我朝什么角度摆下去,他就是不肯转动他那帅气的扇叶,给我一丝清凉,可能他也热的头晕吧。
一直挨到了黄昏,我站在床上打开那扇小小的窗户,对面楼里的菜香混着油烟味不断飘荡过来,呛得我咳出了口水,想了想还是拿起路上买的豆沙面包和助理给的芝华士,爬到天台。
这栋楼不算很高,但在某些特定的角度,也有一些不错的风景可看。
我找了个风大的位置,席地而坐,看着橘黄色的天,咬了一口面包,翻着手机里的联系人,看看有没有人有荣幸可以和我共享晚餐。
良久以后,苦笑一声,果然出众的人总是这么寂寞。
结果没等我寂寞的喝上两口芝华士,远处就飞来了一群鸟,目标是我身后的那些个鸟笼,或许还有我手里的豆沙面包,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它们像蝗虫飞过农田般飞过我,顺便不客气的收下了我的面包,捣乱我的发型和衣服,好在它们不喝酒,也没有把酒瓶当作投壶游戏的道具,我心甚慰。
顶着一头糟乱,看着天色慢慢变黑,月亮又请假了,让街灯代班。
无数的人造的光,把这座冰冷的城市照的有些温暖。
该下楼了,风吹的我有点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