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哈尔滨,天气渐凉,草木也萎靡不振起来,想罢离枯黄是不远了。
十日晌午,蛰伏于哈尔滨的地下党成员收到了来自延安的消息,三个月前,日本特务藤奈良子与其同伴从西安盗取了秦皇古墓当中的重要文物,并一路护送东进,转而北上,因为日军防卫森严,再加上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文物现已安全抵达哈尔滨,途中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而由于国军势力对于哈尔滨鞭长莫及,中央要求唯一身处哈尔滨的同志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文物,坚决将日军的邪恶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是,没人知道中央的文件里,所指的那个日军邪恶计划,到底是什么。
时至午后,哈尔滨北大街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可这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全副武装的日军车队行驶至此,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要么飞速逃离,要么站在街边背过身去,低着头,不敢造次。
坐在街角茶水摊的余靖也低下了头,他的打扮再普通不过,一身粗布衣裳,头上绑着汗巾,与周围的普通老百姓并无不同,但他却目光斜视,密切监视着日军车队的动向。
“怎样了?”方元正询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余靖不由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作为哈尔滨地下党最高指挥的方元正。
“显而易见。”他哑然失笑,不过在方元正严肃的注视下,他瞬觉失态,转而压低声音。
“鬼子人多,咱们硬抢是不行的。”
“知道他们行程的终点在哪么?”方元正问。
“就在街头。”余靖答道,不过却面露狐疑:“我就想不通了,小鬼子们干嘛要把一件文物送到731去?那不就是个刚成立没多久的医疗所么?”
“我也不知道。”虽然作为哈尔滨地下党的最高指挥,但方元正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因此他摇了摇头,看向绵延数百米的日军车队,脑子里却有了另外一番计较。
“好在731的防备并不严密,我们先回去好好筹划一番,明日再行动。”他道。
“诶。”余靖叹了口气,随后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当日夜里,方元正便召集了组织里的所有人共同商讨夺取文物的办法。
借着一盏油灯微弱的光亮,方元正扫视着屋内三人,作为战斗力担当以及监视敌人动向的东北大汉余靖,负责与组织联系和起草文案的北平姑娘孟君白,以及打探消息,打入敌军内部的上海小伙沈平伯。
这便是哈尔滨地下党的全部力量。
人虽少,但方元正从来没有向中央抱怨过,毕竟从事地下活动,人不在多,在精。
“都说说吧。”方元正道:“对于中央下发的任务,大家都有什么看法,咱们讨论讨论,一起筹划个法子出来。”
“不管什么法子,就凭咱们几个人,想要从日本人手里抢东西,都是登天般的难。”沈平伯摇头,神情颇有些无奈。
余靖眉头皱了皱,他虽对沈平伯这个人没什么意见,但这小子说话总是这样,总是习惯先把自个儿否定一番,这让他十分不忿。
“为了民族大义,就是上九天揽月,咱们也得把这事儿办了。”他反驳道。
“我的余大哥!”沈平伯哭笑不得,每次都是这样,自己说什么,都会招来余靖的针对,自己也是颇为无语。
“咋办?送死办嘛?为革命献身也不是这个献法嘛不是?小弟也是为大家的安全着想。”他无奈说道。
“好了。”孟君白见状,若是让这二人再如此互怼下去,估计到明年这个时候,都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只得出声打断二人:“你俩就别争了。”
说完,水灵灵的眼珠子一转,扬起头,带起脑后的马尾辫子,俏皮地说道:“谁说一定要抢啊?”
“不抢?”余靖一愣:“不抢?不抢你难道去偷?!”
话音刚落,屋内三人皆是齐刷刷的瞪向余靖,孟君白更是哑然失笑:“还是余大哥聪明。”她道。
“不是。”余靖被三人瞪得发毛,不由顿了顿:“真偷啊?”他带着试探问到,三人都整齐划一的点了点头。
“不是。”余靖再一次顿了顿,心里思忖着这也许是个办法,于是试探性着问道:“咋偷啊?”
沈平伯笑着拍了拍余靖的肩膀:“老余,你不是有个做生意的大哥么。”他道:“你去跟他说道说道,让他帮帮咱,不就成了?”
余靖这下回过味儿来了,瞬间炸毛。
“你们仨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是吧?早就把主意打到我哥身上去了是吧?”
说着,他挥舞着双臂,两只手做成一个掐人的手势:“这是让俺哥去送死,你们别想了,门儿都没有!”
“孝夫多虑了。”方元正出言安慰:“这是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觉得最稳妥的办法,你大哥,余飒,本就做的医疗生意,跟日军也有生意往来,如果能通过他,带着君白进入731驻地,那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余靖沉默了,不语良久,方才开口问方元正道。
“你早就知道,我大哥跟日本人有生意往来?”
“。。。”
“嗯。”方元正点了点头。
“组织上也对这件事一清二楚。”他道:“但这并没有影响到组织对你的信任,至于你大哥跟日本人做生意,那也是迫不得已,在这东北,除了和日本人,他还能去跟谁做生意呢?”
“再者,咱们在哈尔滨待了这么久,余飒的为人我们在清楚不过,他除了跟日本人做生意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出格的举动,更令中央为之钦佩的是,他曾经联络过我,要资助地下党在哈尔滨的行动,不过出于对组织保密的需要,我拒绝了。”
“什么?”余靖顿时愣住了。
“呵呵,他没告诉过你吧?”方元正笑了。
“你也别去怪他,你不也没告诉过他你参加了地下党么?”
“既然他早已跟你联络过。”震惊归震惊,不过该问的地方还是得问:“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找他,而是要我去呢?”
“毕竟你们是兄弟。”方元正解释道:“再说,你难道要一直对你哥隐藏自己的身份?我可不想咱们与这位巨商联络的最佳人选一直隐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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