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突然明白外在的东西并不是妨碍情感深入的关键所在,你和他的情感就已或多或少地存在了间隙,而过往的那种心灵之约会在时间的腐蚀下逐渐模糊、晃荡起来。
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我这般对朋友X分析她的情感困惑,猛然发现与其说是在开解她,不如说是在警醒自己。知道了这一点,我匆匆结束了倾听,与X约定下次再聊。作为朋友,我并不称职。我往往在倾听她们的讲述中,发现自己的生活“梗阻”。
但我没能再听到X的声音。她在一周后的凌晨,留下一张浸透泪渍的白纸,跳海了。纸上只有一句话:爱的终结到底是什么?
而此时,Y君回到我生活的这座城市。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为之瞻前顾后,为之细细思量。只有一样却永远可以对它说“不”,那就是婚姻。
婚姻的实质并不如外在表现的那么让人一目了然,其中的酸甜苦辣恩怨爱憎,除了婚姻的缔结者,试问世间有谁能知晓?而当婚姻不得不步入一个被述说成败的状态时,你要明白,你每一次的述说都会不一样,因为你的听众不一样,又或者同一个听众他的感觉也会因环境、心情、空间、时间等等因素的不同而不同,反过来,这种不同又会间接、直接地影响着你。
为什么就不能退一步,停止向周围的申告求叙,而保持缄默呢?做一个婚姻的守望者吧,生命的至诚至重在于对一起婚姻的认真、认同。形式只是它的躯壳。
X钻进了牛角尖,她无法接受她挚爱的那个男人提出分手的事实,要知道,她连自己的生活方式都是围绕着他的喜好而设计的。“抱歉,我实在不能再跟一个自己的影子生活。”那个男人在他们结婚六年后这般说。
此前,她对他们的情感不是没有觉察出裂痕,只是她已习惯了对这份情感的依赖和满足,她告诫自己不可以动摇幸福的感觉,她甚至鄙视自己对事物的敏感,爱着就是真实,但爱着就意味着被爱么?她并不能肯定,她来我的心理诊所寻求答案。
但我能给予她怎样的答案呢?我告诉她,唯有独立地活出精彩。她努力睁开昏昏沉沉的眼睛,说:“我大概懂了。”她选择死亡诠释她对婚姻的绝望,或许还有对我空洞无物的答案的迷惘。为此我无法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我与她的自杀无关。
Y君这时候就回来了。
我们在咖啡屋见面。Y君冗长的讲述他当初离开这座城市后的种种经历,甚至坦诚的说到了他在外边的城市有过两次爱情,但都缘于他生活的飘浮状态而告终。他神色自然地说:“我于是开始反省自己,最终认定我必须回到这里来。地球原本就是圆的,这并不能改变。”
我漠然的望着他,他说到激动处,嘴角不经意的有星星飞沫溅出,这说明他在说话的时候,心里还在急速地积聚另一层表意。果然,他嘎然止住了对过往种种的回忆,自信十足地说:“现在,我回来了,回来找你。我们才是合适的。”
我就笑,如释重负般的笑。Y君几年前离开这座城市时,对我说:“现在,我要走了,到另一些城市去。我们到此为止吧。”那时候,他没有直接挑明导致他提出分手的原因——一个沉湎于爱情的女人,而对未来寄望了太完美的憧憬,无形中会给对方、给生活带来太多的压力。他在登机前发来一条信息:再见时,若你未嫁,我未娶,就让我们在一起。
我也开始述说,说X的欢乐,说X的迷惘,说X的死……末了,说:“抱歉,我不想步X的后辙。当爱已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它已经是一种负担时,它的纯粹和洁净在我这里就已然被认为亵渎了。而没有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尽管渴望这片净土,但它毕竟不在了。”
Y君走时,我没有去送他。
我来到X纵身入海的地方,静静地,静静地看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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