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风景

图 图

生活在农村多少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景。

雨后初晴，远处的山在雨水的冲洗下，苍翠欲滴，好是养眼。周围全笼罩在一幅初夏的景色里。桂花树下一片红花酢浆草昂着粉红脑袋，竞相开放，就像一朵朵粉红喇叭。时有几只蝴蝶围绕着它们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难得的好天气，小宝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又恢复了往日的淘气，午休一起床就吵着要去村口看挖土机。路口正在修建一条长马路，经常有工程车出现在那条旧路上，小宝对于这些工程类的车很感兴趣，经常叫我带他去路口看它们穿梭于马路对面。

和往常一样抱着小宝站在路口，马路上车水马龙，看得小宝很是兴奋。傍晚的阳光很柔，携着还有点湿气的微风，凉快极了。

疾驰的车流旁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一位瘦小的老人吃力地推着自制板车，一瘸一拐，慢慢前行。这突然的画面，也让我的目光从飞驰而过的车流转移到了他身上。那是邻村的一个残疾人士，有时候都会来村口的垃圾堆里捡点纸箱什么放到自己自制的板车上。我很少去观察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很陌生的人，只是这一次不知是因为雨后的天气格外凉快还是什么，目光就在他身上久久不曾离开。就是觉得他一个行走不便的老人突然推着车子，步履蹒跚地出现在一幅车流疾驰的画面里，非常不和谐。

一辆大卡车呼刷从他身旁开过，那呼啸而过的风让他身子微微侧向一旁，似乎如果那风再大点，他就能直接被刮倒。推着几条钢棍做成的简单车子一瘸一拐，走走停停，终于来到路口的垃圾堆旁。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看他，右脚外翻，脑袋有点歪一边，脖子上挂着一条灰毛巾，瘦小的身子，一身不大的灰衣裳在他身上也显得十分宽大。微风吹过，衣角也是翻腾着的。我突然想到《活着》里的二喜，只是二喜是歪头，而他不仅头有些歪，还坡脚。

将车停靠在那排桂花树下，转身往旁边的石头挪去，不便的身体另他连坐下都显吃力。一手扶着车身一角，半蹲着挪向石头。扯下脖子上的灰毛巾，擦着额头汗珠，偶尔抬头眯眼看看天空，另一只手不停得扇着风，希望能缓解下炎热。

太阳似乎也在照顾着这位迟暮老人，钻进了云层里，风很轻，轻拂着桂叶的同时也在抚摸着这位老人沧桑的脸。

一阵歇息后，老者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垃圾堆旁。红蓝绿的垃圾箱上满是苍蝇穿来穿去，他拍拍身上飞落的苍蝇，再用手赶赶垃圾堆里的，在苍蝇四处飞散后，开始用手翻着垃圾堆里的东西，直到翻到一盒纸箱子，脸上才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找到四个纸箱子与一把破雨伞之后，又一瘸一拐走回车子旁，打开车子上的麻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进去，再用细绳子绑住。这一系列动作让他有点儿气喘吁吁，又半蹲着挪到石头上，拿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

桂花树下，迟暮老者，坐于石上，借股清风，赏往来车流。一道别样的风景就这么出现在我眼中。

“职业乞讨者”曾经看到的一则新闻，一位也是迟暮之年的老人，家中三套房子，什么都不愁，但是经常去附近车站装扮成乞丐。尊老的思想，让每个行色匆匆的人留下了自己的爱心，直到被人揭穿，那位老者才悻悻离开，但也只是让他换个地方行乞而已。对比刚才看到的情景，真的很感慨，同样是老者，一位残疾，一位健全，反而是残疾的那位那么努力地靠着自己双手生活着。上天给了他一个不健全的身体，但他骨子里透出的坚韧确比那位行乞者要高尚百倍。

或许是发现我在注视着他，他回头看了看我，露出一口黄牙，眼睛眯成一条缝：“妹啊，小孩子要照顾好啊！”我点点头道了声好的，谢谢！

云层已经渐渐被阳光染成了金黄色，附近几家的烟囱都冒出了灰白色的长烟，幕色慢慢降临了。他伸手扶着板车，缓缓起身，双手紧抓着两根推着前行的钢棍，整个身体向前倾，又是一瘸一拐地走向疾驰的车流旁，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到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天空渐渐灰暗了下来，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一个暮年的残疾人士都如此努力奋斗，我们年轻人对于生活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