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梦到,我拖着行李远走,后面站着我的父母亲。和《目送》里的温情满篇不一样,我回头看见的是冷漠而平静的面孔。不止一次,我从睡梦中哭着醒来,醒来之后,还是没有办法忍住眼泪。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地方是别人不能触碰的。每次,每次别人跟我提起,每次梦到我的童年,我都会忍不住流眼泪。我问自己,伤心吗?不是!就是想哭,每每想到那时候的自己都觉得可怜,想为那时候的自己好好哭一场。我爸责问过我很多次——你有什么好哭的?你有什么好委屈的?确实,从来没有人殴打过我,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挨饿受冷,甚至,我的玩具、衣服都比别人好,在学校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在家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在别人眼里是个“别人家的孩子”,我有什么好哭呢?
小学二年级,一个瓢泼大雨的早上,我爸第一次送我去学校,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到学校之后,我默默地下车,默默地往教室的方向走,直到确定刚才下车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才回过头去看,看那片空出来的地方。雨水一直下着,那个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初一之前,我都没有和爸妈一起生活。初中的时候,我可以选择更好的中学,但是,我放弃了。爸爸说,我之所以选择当下的中学,因为在那里我会更加“出众”,有更多机会。其实,我的想法没有那么成熟,我只想着——在那个中学,我可以回家。大学之后,我爸说,寒暑假别回家,给我在外面租房子住。我当时想说——与房子无关,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舒适的房子,而是一个有我的回忆、我的味道的地方。
任谁都可以看出来,我和父母的关系并不亲近。我从来没有骑在爸爸的肩上撒娇,没有抱在妈妈的怀里甜甜叫一声——妈妈。小时候,在外婆家的那几年,大概和林黛玉在贾府差不多吧,只是,我的外婆没有那么富贵,我也没有那等才情和容貌。也有好的地方,看惯了亲兄弟或妯娌间的计较,我就不再有心力去想着自己的处境了。
一次,无意间偷听到父母的对话,妈妈说,“每次看到一直在我身边的锦姬,再想想那个大的,她越是独立,我就越觉得可怜......”
有一句话是对的——缺什么,想什么。而我,想要什么呢?
2012年,我去汕头上大学,一个全然陌生的城市。那年,我爸从深圳送我到汕头。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身边匆匆的风景,有一句话一直梗在咽喉,最后也还是没有说出来——其实,我已经到了不再需要你送我上学的年龄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