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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都去哪儿了

水都去哪儿了

作者: 欣民 | 来源:发表于2017-06-17 12:35 被阅读0次

                  水都去哪儿了

            杨文智老师的一首《感受秋天》的诗,把我的思绪一下子勾回到三十年前的那个村庄,那个自己。

          在杨老师的诗下,我不禁感叹:美中不足的是今年的秋天缺少雨水的滋润―――遥忆我们小的时候,甭说是泗河、白马河,就是路边的沟沟、村里的洼洼一年四季都有水。有了水,天地就有了灵气;有了水,万物就有了精神;有了水,我们也才会有美好的记忆。可是现在……水都去哪儿了呢?!

            原谅我天生愚钝,一件件往事就如同写在了一片片随风飘落的秋叶上,经不住风吹日晒,随着秋叶一起泛黄,模糊了痕迹。浮光掠影地叙来,只是想唤起更多的记忆,引起更多的注意。

          一千五百多口人的村庄,恰巧被南北两个大坑平分为东西两瓣,绽放了不知多少年。不知本是一个大坑,祖辈们为了通行方便,就从中间填坑搭桥,还是本是两个坑,因其邻得近而去土建桥,连通起坑―――现在已无需查考,但可以确定的是:因了这座小石桥,村东与村西联结起来了,南坑与北坑联结起来了,东西南北都成为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座桥和这两个坑一齐见证着这个村庄的喜怒哀乐,繁衍生息。

          有坑就有水,有水就有情。坑是那样的大,水是那样的净,两个坑、两坑水,沉淀了多少我们儿时的欢声笑语!思绪甜蜜又带些苦涩,绵远又裏着深刻。

          一到夏天,我就盼望起下大雨来。当墨色的云从西北的天空磨上来,并电闪雷鸣时,我们全家就都挤在堂屋门口往外张望,看那风刮得有多大,看那雨下得有多急。我整个身子像钓鱼杆一样伸着:一只手攀着门框,一只脚踮在门槛上,另一只手伸向从屋檐上飞落的流雨,让水花激灵灵地四溅着。一时雨急,只见那一溜屋檐瞬间挂起了银白瀑布,哗哗而下。院子里的雨水一时往外淌不迭,涨成了小池,不知不觉间天地涂成了一色。千千万万的雨滴冲在空中,争着抢着敲打这面崭新的水鼓,激起一朵又一朵像皇冠,像酒盅,又像小喇叭的水花。“哗哗哗,啦啦啦”,地天同奏起一音。如果雨下得有些吓人了,奶奶就会从案板上拿起切菜刀,往院子里扔去。至于为什么要这样,我懒得去问,两只眼只盯着那把菜刀,见雨水瞬间就包围了它,淹没了它,而它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看着看着,刚才还希望雨下得再大些、再大些的我,因想到了村中的那两个坑,竟又盼望起雨能尽快地停下来了。

            待到雷声渐远,闪电也跑到了天边,雨将停未停时,我就迫不急待地拿片塑料布或化肥袋子朝外跑去。这时,大街上早就有了人,也像我一样,要么披片塑料布,要么顶个化肥袋子,或者干脆就让细雨淋润着,这里看看,那边瞧瞧,仿佛一场雨后,就换了个世界,一切都是新的一样。我们又不约而同地沿着路两旁的排水沟,看那从家家户户汇聚起来的水欢快地奔流,心里仿佛纺织起一个美好却又说不清的梦,跟着它一起向前走,一起向前流,直到这沟的尽头―――那两个坑,那两个我们心中永恒的乐园。

          水,越汇越多,越流越急,奔腾起来,跳跃起来,激扬着狂放的气息。到了,到了,只见它腾空一跃,在空中拱起一道银虹,“哗哗哗,啦啦啦”,激荡而下,在坑里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浪花,那是雨水在哈哈大笑吧?那也是坑在哈哈大笑吧?是在笑话我还光着屁股吧?

          水多了,水清了,水给村里的孩子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快乐.。年龄稍大点的会游泳的,就到坑中央畅游一番,若从这个坑能游到那个坑,那才叫刺激了;还不会游泳的,就借个旧汽车内胎,充足气,当作救生圈,也可以到水深处体验体验。(旧汽车内胎在当时可是个稀罕物,整个村子能有的也不过两三户)年龄稍小的小屁孩们更不会闲着,要么光着腚下坑扎猛子、捉小鱼、扑腾扑腾水,要么三五一堆、七八一伙地在坑边上用湿泥巴摔瓦屋、造房子、捏小人……孩子们的夏天是感觉不到热的,孩子们眼里的太阳是金灿灿的,就像奶奶慈祥的笑脸一样。

          恋恋不舍地送走夏天,我们就盼望起冬天来。冬天一到,小孩子们就穿上棉袄棉裤,在冰上打滑拉,看谁滑得远,或者是三三两两地结成小组合,年龄较小的蹲下由年龄大点的要么在前面拉,要么在后面推,只听得那蹲着的“格格格”的笑得清脆,那在前面拉或者在后面推的笑得甜美。在冰上一时玩累了,就去那屋后或角落里找那还未融化净的雪,打打雪仗也是可以快乐半天的。当然,这些都不如下场大雪。且不说那漫天飞舞的一片片、一朵朵多么地精灵晶莹,多么地洋洋洒洒,单说那一个个望着雪花望得都已半痴半傻的样子,就知道我们已忘记了一冬天的寒冷。

            若是老天爷在夜里偷偷地洒下一夜的雪,那才叫妙呢!第二天一大早,当你吱扭的一声拉开门时,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住,恍若打开了童话里才有的世界,到处都是白,厚厚的白,白白的白,无边无际的白。踏在雪上,只听得脚下“咯吱咯吱”地响,回头来望一望,两串歪歪斜斜的脚印镶嵌在地上,好像天空的一个个小耳朵,在倾听着什么,在等待着什么,又像大地的一个个小嘴巴,在讲诉着什么,在歌唱着什么……

          几天前,我回了一趟那个村庄。站在坑边,久久地凝望,那两个坑早就变了模样:四周多了许多间房子,坑里没有了一滴水,有的却是成堆的建筑垃圾和生活垃圾,有的却是无声的呼唤与迷失。

            再过几个月,这个村庄的人们就会因煤矿采煤,而整体向北搬迁到镇政府附近,住上新楼房。这些旧房子、老街巷,还有这两个坑,就会被遗弃,一夜变荒凉。

            童年,童年,永远回不去了的童年;村庄,村庄,那个再过几个月就会消失、永远也回不去的村庄,怎不让我思量!

            记住,还是忘记,是个问题,也许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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