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直对父亲喜欢秦腔不太理解,因为我根本就听不懂一二,然而父亲却乐在其中。特别是村子里,时不时也会有大喇叭里播放。那便是有谁家为孩子娶媳妇,表示庆祝;又或是谁家有老人过世了,表示哀思。
小时候,在家可经常听见父亲哼着着不知名的秦腔,非常欢愉。为了自己的秦腔更好一些,父亲甚至不惜花“重金”买了一个二胡,在有空的时候根据自己摸索,加上时不时向村里人的虚心讨教,竟然很快就上手了。偶尔还和别人凑在一起拉拉段子。二胡,也就理成了我们家唯一的乐器。现在想起来,还是特别佩服父亲的。父亲小学毕业,在当时的那个年代,仅有的小学毕业水平,就能够通过自学完成了拉二胡,会拉的曲目也还不少,有如秦腔名段《三娘教子》、《下河东》、《三滴血》等。
不论农活有多忙,父亲都会边干活边哼着秦腔,好像也不觉得困倦。当时机械化程度还没有那么高,好多活计都是靠人力完成,其中割麦子是比较大的活计了。炎热的夏天,为能多干点活,天麻麻亮就起床,用瓶子装点水,拿几个馒头,就去地里干活。家里母亲身体不好,就只有父亲一个主要劳动力,我和姐姐年纪小,帮不上大忙。父亲出门前,会告诉母亲:“让娃娃们多睡一会,晚点再来。”说完就唱着秦腔离开了家,这一干就是多半天。三夏那是要虎口夺食,父亲经常告诉我们。等我和姐姐赶到地里的时候,父亲已经割了近一半。汗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草帽下面是父亲那张因劳累出汗变得通红的脸。看到我们来了,父亲说:“慢慢的,镰刀很快,不要伤着自己,让稍微我歇一会”。说罢,父亲席地而坐,拿着馒头就水,在补充过能量后的父亲,唱着秦腔《秦香莲》。唱的是陈世美派韩琦杀秦香莲那个片段,父亲到兴头上了,还给我们讲起了这段戏的内容,韩琦的忠厚、秦香莲的冤屈、陈世美的无情和包公的铁面无私。说到动情处,还有点激动。虽然不会唱戏,可是父亲讲戏段内容时,我门听得可是认真。
后来,父亲的二胡被邻村的人借用,几个月也没有归还。再次遇见时则告诉父亲二胡坏了。没了二胡的父亲,不高兴了好几天。多年以后,再回想起父亲以及所讲戏曲的故事,感觉我们也深受其中的一些思想和观念的影响,特别是在为人做事方面。后来上了大学,心里惦记着父亲的爱好。用自己勤工俭学的钱,买了台录音机,还买了几盘磁带,都是父亲爱听爱唱的秦腔。父亲高兴坏了,马上让我教他如何开录音机。等我教会了他后,立马就拿起磁带放进录音机里,颇为熟悉的秦腔则又在耳边响起。看到父亲很是高兴,我却也没有忘记。告诉父亲说:“把声音开小点,千万别扰邻,别让人家说你”。父亲好像也感觉自己做的不对,立即把声音调低了。工作以后,因离家很远。差不多一年也就回家一次,当时家里只剩父亲,叫他来城里也不愿意。有次回家,邻家婶子说家里放戏曲的声音有点大,时间太长,让我回家说说父亲。
由于受到父亲的熏陶,慢慢的也开始关注起了秦腔。当然,跟父亲的近乎痴迷不同,我只能达到可以接受的程度而已。为此还查阅过关于秦腔的历史。古时陕西、甘肃一带属秦国,所以称之为“秦腔”。因为早期秦腔演出时,常用枣木梆子敲击伴奏,故又名“梆子腔”。秦腔成形后,流传全国各地,因其整套成熟、完整的表演体系,对各地的剧种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并直接影响了梆子腔成为梆子腔剧种的始祖。秦腔的表演技艺朴实、粗犷、豪放,富有夸张性,生活气息浓厚,技巧丰富。父亲离开我门已经十多年了,回到老家再也听不到家里放秦腔了。我也到了快知天命的年纪,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理解了父亲对秦腔的痴迷。偶尔自己也会吼上两声秦腔。有时也会在家里播放秦腔,爱人和孩子也会静静的在旁边听。从骨子里变得喜欢听秦腔的调调了。
秦腔《秦香莲》杀庙片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