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

郑乾仍然按照老时间来到操场，北风吹得铁栅栏哗啦啦响，操场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在慢跑，经常坐在看台上窃窃私语的年轻情侣也不见了，郑乾心里略微一沉，风这么大，一下就把郑乾的身体穿透了，估计昨天跑步的女生不会来了吧。郑乾把腿搭到水泥台子上压腿，敷衍地做了两组，又转动一下手腕脚腕，开始慢跑起来，操场旁边的路灯把投射下来的光也蒙蒙地浮着一层氤氲，耳朵里依旧播放着孙燕姿的歌，但是一阵风吹起来，就把音乐声也吹跑了，滋滋啦啦断断续续地响。

郑乾的步幅不大，步频也不快，他没有心气儿，就自顾自地跑，偶尔一个男生从内道把他超过去，脚步答答地响，郑乾就往外移了一个跑道，他低头数着，这是第五条跑道，这条跑道恰好在中间，就沿着这条跑道跑吧，今天依旧是四公里，他把头轻微的昂起来，灯光昏黄，风依旧凛冽。

在跑道第二圈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跑道边的水泥台子上拉伸。郑乾的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他距离她还有50米，本来拖着钢筋一样的腿，忽然迸发了力量，脚下的像长出了弹力，源源不断地灌输到自己的腿上，他一步似乎就要飞起来。对，没错是她，看来她还是守时的，郑乾无意间就露出笑容来。他把她紧紧盯在眼睛里，灰色绒衣外套搭在栏杆上，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跑步衫，紧身裤依旧是黑色，换了一双黑色的鞋，长长的马尾依旧垂落在腰间，耳机挂在耳朵上一闪一闪蓝色的光点，她把胳膊反手架在栏杆上，身子往前倾着拉伸，做了几组，也许白色的运动衫太肥大，就在后面挽了一个髻。

郑乾依依不舍地从她身边擦过，脚步故意地放慢了些，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会儿答答的脚步声传过来，郑乾下意识地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接近了，他的瞅着自己的心率，似乎又飙升到了160，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嘴里的唾液汇成了湖，他不情愿地咽了两口，一阵咳嗽，胸腔就隐隐作痛，她就像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带着丝丝暖意，马尾辫在后背有节奏地左右摆动，白色的机子在柔光下显得耀眼，她还不是地用手拉着衣服，腰身一下被紧身裤绷紧着，恰到好处的张力勾勒出圆润的弧线，让郑乾的心荡漾起来，他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配速从7分钟提到了6分钟，却仍然看到一个渐渐远去的影子，最后就跳进了黑暗里。

郑乾的心要爆炸了，他脚步越来越沉，就在跑道上停下来，继而慢走，他左看右看着寻找那个身影，只消一眼挣钱就看到她已经在跑道的对面了，可曾，那个女生也注意到一个在五号跑道的斜顶中年男人，如果下次在她做拉伸的位置放上自己的衣服会怎样呢，郑乾又在心底骂着，怎么就忽然变成了个孩子，还刷这点小心机，而且你和她本来就不可能发生什么，你又在期冀什么，一场艳遇？醒醒吧？郑乾跺跺脚，想把自己的思绪拉回到塑胶跑道上，但是他的心好像又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颤动起来，她是老师吗，看样子是的呢，一定是文学院或者艺术学院的吧，她通体散发着柔和的光，那些光似乎只有被温柔浸润的人才能发出来的。郑乾依稀地明白自己为何产生了如此多的遐想和憧憬，甚至一次次编制着不恰当的梦境。

郑乾看着她又消失在跑道弯角，又开始迈动步伐，一圈两圈，今天他跑了5公里，配速比昨天提升了1分钟，之前他是有多慢啊，以后他要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