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漂泊,十年的彳亍,我是觉得厌倦极了。
回到不知名的住所,空荡荡的租屋一片寂静。连老鼠都不来窜门,蚊子都不来拜访。偶有两只沿着墙角边散步的蚂蚁,应是我的室友了,房间里会因它们显得活跃了起来。
墙上的日光灯每天都像要死不活的,发出些昏暗的的黄光。一副爱理不理,不理拉倒的表情,令人生厌。要是还有第二盏明灯,我会用破鞋把它砸个稀烂。现在,我只能把它当祖宗菩萨一样供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生怕它一个不高兴,让如墨的夜将我吞噬。
床头,床尾,椅子上,全是凌乱地堆放些日常的衣物。分不清哪是冬装?哪是秋衣?
鞋子,袜子,像被大风吹过的落叶一般,左找不到右,右看不见左,乱七八糟睡在地板上。
一个空瘪瘪的旅行袋,孤仃仃地斜躺在墙角旮旯。有气无力,无精打彩,像死了还没埋的一样。
墙面上的那块破镜子里,时不时的露出一只死黄皮鱼样的眼晴,还眨巴眨巴着看着我,让我浑身一阵哆嗦,打了几个冷颤。
略微有点看样的是一件手工织的毛线背心。用衣架撑起,挂在铁丝上,与其它物品相比较,显得富贵,高大,上档次。
这件手工织的毛背心,是前妻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品了。伴我有十五、六个年头了,这么多年一直未见破洞、掉线,可见前妻那时是花了些功夫的。十多年的漂泊,丢过许多东西,唯独这件毛背心舍不得扔掉。除了合身暖和外,可能心里还是想留下点念想吧。
说起来,我以前也是有家的,而且还是有一个幸福的家的。近两百平米的四房两厅复式楼房,窗明几净。妻美,女娇。妻主内,我主外,女儿专职读书。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其情恰恰。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竟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成了游走他乡的背包客。
从此,便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在南国的风烟里。看朝起夕落,见春荣秋枯,数大雁南来又北往,达十旬之久。
家
成了墙上的画
成了镜中的花
成了十字街头迎风招展的旗幌
家
在我香烟的缭绕上
在我更酒的麻醉里
在我纵情恣意的文字边
这个冬天似乎有点冷,始终在十五度左右徘徊。头无片瓦,脚无锥地,何以抵御就快到达的寒流?能不能匀点夏日的阳光?好温暖我近乎冻僵的灵魂。
我似乎在红尘中裸奔,拚命的长啸。头顶蓝天,脚踏大地,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春节,是我这么多年心头永远的痛。都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回家?回哪个家?回哪里的家?哪里又可以支起一堆篝火,来洗刷我一路的风尘?
老家,早就夷为平地。
去兄弟姊妹家,热闹是他们的。
租一间拎包入住的宾馆,好像也有说不过去的理由。
独在异乡为异客?不回去看一看故土,只怕来年又多了份牵挂。
难,难,难!
天作孽,犹可怜。自作孽,不可活。
我突然羡慕起古人来。那时还有卖身为奴一说,卖身契一写,便有了永久栖息的场所。现在卖身是违法的了。不过,听说现在流行租妻、租夫一词。不知有无租爹的信息?好让我大笔一挥,写下免费出租的契约来,以便享受偷来的天伦之乐。
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
听午夜的钟声,在新年里敲响,看对面有个我,这边有个她。
敢问家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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