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生(570)

作者: 一见如故的路人 | 来源:发表于2022-04-11 08:29 被阅读0次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自然就会有矛盾。

    狭窄的寝室里挤着八个人,又分成两班工作,放工回来时难免产生点动静,噪音势必会影响到上另一个工作班次的人休息。这是很普遍且正常的现象。

    制造噪音的人换成了李大狗。今天的夜宵没有提供汤,吃完饭菜噎得慌,迫切想喝水,正巧早上买的矿泉水没喝完,所以李大狗便和工友一起回了寝室。另外,距上班时间还有一会儿,仓库地方大,风也大,冷,莫如待在还算暖和的寝室里休息。

    李大狗跟在工友身后,走进寝室。有的室友已睡下,寝室中有节奏地响起一阵阵鼾声;有的室友许是睡不着,卧床捧着手机,显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怕影响室友睡觉,李大狗与工友很有默契,都没有开灯。长方形的寝室中,唯有透过风窗玻璃射进来的昏黄的光在地上被拉长而铺成的地方能看清,其余地方都漆黑一团,犹如无底深渊般深邃。

    李大狗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不想制造出太大的动静,不料却踢到一个易拉罐。它像一个定时炸弹,撞上架子床的不锈钢架,一瞬间的工夫,就被引爆了,叫嚣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想跟漆黑的夜以及寝室里的一切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自然不存在,它不过是被弹了起来,落地不久,又归于平静。待它安静下来,寝室里被它吵醒的人却接替了它的工作,不肯再沉默,静寂的氛围从那一刹那起,被怒火所打破。

    室友们几乎都被惊醒,愤愤地寻找罪魁祸首,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李大狗。一束光直直地扑在李大狗的脸上——再精确一点,可以说是心上——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审判呐喊助威,它也在叫嚣,要李大狗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只粗糙的手掌突兀地出现在李大狗的脸上,像防贼一般,把大部分光隔绝开来,以保护他那对不断闪烁的目光和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咄咄逼人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上。在这一刹那,语言是苍白无力的,任何辩解都是反驳、对抗,必然会因此而遭受更猛烈的捶打——比起身体,心灵上的伤更刻骨铭心。

    于是,李大狗干脆放弃,以长久的沉默应对众人的苛责。不过,沉默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是错的,相反,那些愤怒的语言更使他明白,这是他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尽管不是有心的。

    如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肯定还会这样做,甚至会打着手电筒,专门找到那个定时炸弹(易拉罐),狠狠地踢上一脚,把墙撞穿、床撞塌,最好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这样的“报复”真是太痛快了,就好比一场电影中最讨厌的角色下一秒就领盒饭。

    渐渐的,扑在脸上的光消散了,黑暗中的狰狞的表情和猩红的目光也都隐去,有人躺回床上侧身睡去,有人把脸放在手机屏幕对面,寝室再次安静,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只是他的幻想。

    瘪下来的易拉罐躺在角落,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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