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二人识得不早不晚,便是我及笄之日。母亲宴请了她家嫡母,家中无嫡女,她为庶长女便跟着一同过来,我们一见如故。
她生的俊俏,后知她常扮男子,便与我似兄长。
母亲说与我定了一门亲,远在江南,原因是我与那人儿时青梅竹马,况两家世交,如此便算是亲上加亲。
“不若,你也嫁于江南?我定为你挑了好夫婿。”
她倒是没有回我,不久婚嫁,未见。
三年后。
我与桐生回家探亲,母亲便说,她嫁了人,是商贾之家,这婚事是她嫡母定的。
那年恰逢她爹因贪革职。
倒是没告诉我,她于婚前求死数次,不胜。
我同母亲打听,便与桐生借此拜访,被拒,说是不识。
“莫不是真忘记了?”毕竟我们相识只三月之久。
桐生倒是说在此住数日。
次日再拜,刚巧她夫君经商南下,我便闯了进去,倒是没料到她竟衣衫不整,坐于树上。
见了我便翻身而下,“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当真是来了?出去玩吗?”
“好!”
她说是过得极好,只不过府中妻妾成群让她伤了脑筋,便没有心思梳妆打扮。
借口倒是清奇,我便是不信的,但不说破。
“不若,你也嫁于江南?我定为你挑了好夫婿。”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泪眼朦胧,回道:“有机会一定。”
“你以前常与我说,见不得我哭,我听到心里去,现在倒是自己哭了。”
几日。
离开时桐生问我,是否把她带上,家中何缺了这一副碗筷?
我没有允,她若是真心想寻我,定会再见。
七个月后,再见。
母亲传音过来,她家中走水,除她之外无一生还,娘家倒是不让她回,暂住与我家。
次月四日,来江南与我见面。认我儿二娘。
同月十七日,桐生走。
走时便把事情说了尽,知我嫁过来全然为了家父当年的一口承诺,也知我为了与他家传宗接代留下一子。
桐生生来有心疾,大夫断言弱冠前后将逝。
“我于你置办了宅院,城中的铺子与你有二,你尚可不必顾忌世人,他人怎知你的心中意呢,休书便放在你的胭脂旁了。”
“你倒是让我不舍了,我向来锦衣玉食,断是为将来做了打算,你这些便做是锦上添花,不过,下辈子我们且莫要再遇到彼此了。若不然再经历一场可怎般好?”
“我倒是还想的。”
同月二十三日,葬桐生。
她动摇,拦我问:“你当真要与我一走了之?舍得孩子?”
我看她笑:“感情一事向来不分明白一说,那我便也一时糊涂一次,我们走吧。”
她不动,忽道:“回去吧。”
她说这辈子最好的是与我相识,于此她火烧了商贾,最悔的是与我相识,于此不为旁人容。
家父本不允我嫁桐生,我便以死相逼,因我知桐生命不久矣,以他之性情,必有休书,既有休书,何有后人娶?
“你,当真吗?”我生来不强求与人,除此次与家父违逆。
不知为何她居然当真了。
明明一切即水到渠成。
次年十一月,家中病,大雪,再见。
她倒是嫁了人,怀胎九月,身旁有人。道是救命恩情无以为报。
劝我早日结了良缘。
母亲说我是一时糊涂,进了一条无底的巷子。
我道是不过与尘世违,便有此说辞罢了。
愿来年三月……逝于梨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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