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油油的禾苗在田间随风摇曳,路边各种草木骈阗罗列,远处是青山苍翠。临近家乡,雷浩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不禁想到若是有一条涓涓小溪,那简直是太妙了。
青山绿水,草长莺飞,好不醉人!
回家的路上雷浩背着书包,碰到认识的人就会停下来打声招呼。而朴实的乡人的回应,让雷浩暂时忘却了今日的烦恼和自身的忧虑。
忽然,雷浩注意到前方不远处一个白发苍苍,双眼历经沧桑而又蕴藏神色的老人家背着个罗兜,在路边不时俯身摘下一片野草的叶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而后摇摇头又摘另外的叶子。
雷浩笑着喊道:“李爷爷!”
闻言,李时泓转头看见了雷浩,同样微笑道:“原来是小浩啊,怎么,放假了吗?”
雷浩点点头,走近之后问道:“李爷爷您找什么药呢?”
“哦,我找一味治伤寒的草药,”李时泓转头看着他,“不如你来找找,我正想看看我教你的你会了多少。”
“这可难不到我。”雷浩腼腆一笑,目光开始在身前的杂草堆里游弋。
不久雷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一株长着条形披针叶的药草自茎端摘下。雷浩将它递到李时泓面前,说道:“鬼针草,取茎上晒干煎制可制伤寒。”
李时泓微微点头,捋了捋颔下的白须,开口道:“那你看看这里可还有能治伤寒的草药?”
“还有吗?”雷浩将鬼针草放在药蔸里,又开始寻找起来。
过了一会,雷浩又递过去一味草药。
“伤寒草,可以。还有吗?”李时泓只是问道。
雷浩眉头微皱,这一次过了十几分钟他才选定了一味草药。
李时泓结果看了看,摇摇头,道:“针树叶对伤寒药效太弱,而且毒性太强,得不偿失。”
雷浩倾耳以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模像样地垂首道:“弟子受教了。”
“弟子?”李时泓微笑着摇头,“等你什么时候达到我要求了才算我真正的弟子。”
雷浩并不生气,而是笃定地道:“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
眼见此景,李时泓眼中有一丝赞扬之色,不过却并不明显。
“好了,今天就到这了吧,你要是再不回去,恐怕你爷爷就要来找我要人了。”李时泓向雷浩挥了挥手。
果然,雷浩望了望天色,才发觉太阳都快不见了。他挥手拜别了李时泓,就像家中赶去。
等到雷浩走后,李时泓抬起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带着一丝遗憾和无奈。他轻声自语:“可惜啊......”
......
推开门,雷浩便看见了一张嬉皮笑脸的“鬼脸”。他想也不想地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过,那“鬼”像是久经战事,轻松地躲了过去。
“哈哈,哥这回你没打中我吧!”那“鬼”口吐人言,还手舞足蹈。
雷浩翻了翻白眼,道:“每天都这样就算是猪都会躲了了,你还嘚瑟。”
杨子凡摘下脸上的面具,蹦到雷浩身边,笑道:“我高兴,你咋地?”
“爷爷他们呢?”雷浩直接无视了杨子凡的“嘚瑟”,直接问道。
“哦!忘了给你说了,我们就等你一个人吃饭了!”张子凡一拍额头,出声道。
“那你还玩!”雷浩瞪了他一眼。忙拉着杨子凡跑到客厅,可发现客厅空空如也。
雷浩额头冒出几缕黑线,转头恶狠狠地盯着一本正经的杨子凡。
“看来三天不打果真要上房揭瓦了!”不过雷浩还没动手,杨子凡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挣脱了雷浩的束缚,躲得远远的大笑道:“来呀,来抓我呀!”
雷浩一个健步冲上前,不过杨子凡也不赖,险而又险的避过了。于是乎,兄弟两人在客厅中上演了一出“猫捉耗子”的好戏。
但是不一会,雷浩像是难受到了极点,瘫坐在椅子上剧烈的咳嗽着。
杨子凡一惊,连忙跑到他身边,忙问道:“哥,你有没有事?我去叫舅舅他们。”
“那倒不用了,”雷浩一把抓住杨子凡的手,“教训你一顿就够了。”
一刹那间,杨子凡陡然觉得上当。
“啊!听,别挠!呵呵...”
“哥,呵呵......我错了...呵呵...”
......
饭桌上,杨子凡边吃着饭边用余光瞟着身旁的雷浩,害怕他再有什么动作。不过雷浩则是若无其事,波澜不惊地吃着饭。
除了雷浩和杨子凡,饭桌上还有另外四个人,他们看到杨子凡的神情都不禁哑然失笑。
其中一名年过三十的妇女夹了一些菜在杨子凡碗里,笑道:“你啊,都十四岁的人,还像小孩子一样!”
“妈!那哥不也是十五岁了吗?他以大欺小!”杨子凡叫冤道。原来这个妇女正式杨子凡的母亲雷瑛。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他比我大!”
“哥哥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按道理应该是你欺负他吧!”雷瑛掩嘴笑道。
杨子凡郁闷地将嘴里的那块肉反复的嚼来嚼去,像是和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他还一便示威的盯着雷浩。
雷浩忽然朝前伸出手,杨子凡吓得直往后缩,但是却发现雷浩的手又伸了回去,原来...他只是在伸懒腰。
“好了,小浩你就别吓弟弟了。”雷浩坐前一名说不上英俊但却脸上透露出坚毅的中年男子中气十足地说道。
雷浩耸耸肩,埋头吃饭,杨子凡看了之后朝他得意的竖起筷子。
“对了,婆婆。爷爷他们呢?”雷浩抬起头问道。
饭桌首位上的年过花甲的老人开口道:“你爷爷和二爷爷有事出去了,可能几天之后才回来吧。”
雷浩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应了声“哦”就不再说话。
开始说话的那名男子身旁坐着一位和雷瑛差不多岁数,脸上留了点岁月痕迹的妇女。熊予英看见雷浩的样子,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泪光,忍不住喊道:“浩儿。”
“妈,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雷浩注意到她的异样,忙道。
雷云飞拍了拍熊予英的肩膀,叹道:“你看你,怎么又是这样,浩儿不是好好的吗?”
闻言,熊予英默默无言,眼中的泪光慢慢消失不见,她用溺爱地目光看着雷浩,但是潜藏在其中的还有难以察觉的深深自责。雷云飞微微一叹。
对此,杨子凡疑惑不解,而四个大人仿佛都知晓什么但却不想提起。于是雷浩只好暂时不去过问。
......
月亮隐藏在夜雾之下,雷浩躺在屋子外边的小山坡上,盯着天上的星星怔怔发愣。
“在想什么呢?”一道话语传出,随后雷云飞的身影逐渐来到雷浩身旁。
“没什么。”雷浩轻声道。
雷云飞看了他一眼,“在担心身体吗?”
雷浩摇摇头,“那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担心的是有一天我会输给自己。”
“还是身体。”雷云飞一叹。
“那不一样!”雷浩深吸一口气,“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我真正倒下,即便是这个身体也不行!”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我不会再为身体而忧愁,我怕的是有一天我输给了自己。”
“一旦我输给了自己,就算是治好了身体又能怎样?”
“你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吗?”雷云飞沉声道。
雷浩静默良久,开口道:“还没有到那一天,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我不知道还要这样多久。”
“如果真的不能好我也就认了,我每当我看到爷爷为了我而四处奔波疲惫的时候,我又恨自己身体不争气。”
雷云飞溺爱地摸着雷浩的额头,轻声道:“治不治得好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就够了。”
“浩儿,你别多想了,坚持下去,只有你好好的活着,爷爷他们的奔波才没有白费。”
雷浩失神地望着天际,而后低声道:“我一定会的。”
“早点睡吧!”雷云飞起身向屋内走去。就在他走了几步之后,他身子一顿。
“爸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雷云飞头也不回地说道:“时间到了,再告诉你。”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月夜无言,黑色的天幕上群星以神秘的轨迹缓缓地运行着。雷浩仰望星河,思绪随着一颗颗星辰流转,他观察着众星的闪烁,同时,又像是在回味着自己的一切。
许久,他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眼中仿佛含着星辰,既像是自语又像是宣誓似的说道:“看吧,我不会输的!”
晚风起,黑雾隐去,渐渐露出那格外明亮的新月。地上的一片落叶在夜风中飘起,翻了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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