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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我和老公也曾相互深深爱慕过,那段日子比蜜甜,可时光和琐碎的世事磨去了所谓的爱情,现在剩下的,可能只有亲人般地感情了。
经济窘迫时候,他每天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的,都是怎样赚到更多的钱,总是忽略身旁我默默注视他的目光,这让我比没钱花没饭吃还要难过,我暗自垂泪。开始他还哄哄我,后来看我眼泪是越哄越多,索性不理了,说是让我一次哭个够。
说这话的时候,让我想起了儿时,从小爱哭的我就泪腺发达招人嫌,常因一点小事哭个没完。老妈抡起巴掌不耐烦地朝我大喊大叫:“不许哭了!再哭我打死你!”
我吓得赶紧闭嘴,哽咽着抽抽嗒嗒道:“妈呀—你看我这不是—不哭了么都。”
虽没了声响,可脸上的大泪珠子还刷刷淌个不停,吧嗒吧嗒直往身上砸,若能一直任我自顾自砸下去,“滴水穿石”这枚成语没准也能被我篡成“滴泪穿身”的了。
眼见警告无用反还哭得更厉害了,挨揍自是不可避免的了。老妈收拾完她怀里的小泪人儿,气得也直抹眼泪儿:“哭吧你就!哭死鬼托生的你个!哪天不把你自己哭死也得把我哭死就都省心了!”
这让我愈加伤心还有恐惧了,任是什么都不能阻止我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的泪水畅流,我自己也不能。大人说的每一句话,对于小小的我来说都是真理,老妈的话让我以为自己等不到长大,就得死掉了。
其实,这只是一个渴望从大人那里得到更多爱的孩子,可是,那个年代,大人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纷杂繁乱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忙活去做,根本没那许多的耐性和爱分给孩子们,让孩子吃饱穿暖就是蛮尽责的了,其它的,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讨人厌罢了。我就这样一路哭着长大了,竟然没哭死!倒也是个奇迹了。
直到有一天,心有所属老公接纳了我,他一惹我依旧眼泪先说话,把老公最后也烦得干脆关上门,让我一人尽情地哭,我在卧室哭得是昏天黑地伤心欲绝泪流成河,他在客厅悠哉悠闲地看电视,溜达,喝茶。
隔一会子开门瞟瞟我:“还没哭完呢,那请接着—继续。”
我边哭边想像着拿小刀子剜他千次剐他万回的情景,也保不齐类似情景剧甚或更惨烈些的,他亦脑补演绎千万个回合了呢这谁能说得准。
过后我说:“要是你那时扑上来给我个紧紧拥抱不就没事了?可你偏不干。”
老公说:“你这个女人最烦人,越哄你越哭!”
老公这时对我已然没了丝毫耐性,他的耐性也被我给哭没了。而我依然是那个需要很多很多爱的、身体储藏了一眼满满泪泉的、已经长大的小女孩,虽然他总说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生活的砥砺,爱情的消失,让他再也无暇顾及和忍耐我那波澜壮阔如江水般汹涌无尽的泪水了。
一直不停告诫自己,再不能让人看笑话讨人厌,实在忍不住,也得等没人时才可尽情畅哭,人前得把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只要天还没塌下来,就要扛着忍住不哭!
直到现在,再和老公吵架,我早已练就将奔涌而出的该死的眼泪花,硬生生给收回去的本领,如河流里逆流而上的鱼儿,奋不顾身地努力游啊游,实在游不回去便是就地在眼框里挖个坑含着迂着截着铲锨沙土子埋上,也决不使它们掉下来给我丢脸,直等人家摔门走了,才任它们争先恐后地肆意摇曳舒展出来。
我觉得老天太不公平,世上的多情男儿都爱谁去了?为何没给我留一个,是怕我把他们都哭跑吗?既给了我颗多愁善感的心,为何不再给我配副如花似玉的容貌?!倘若也换上一使人赏心悦目的皮囊,是不是也会变成人见人爱的可人儿,找到世界上最最爱我的那个人呢?
是谁说的不能以貌取人?啊呸呸呸!这是顶废话一个,连我都喜欢多瞄美女两眼,何况男人了。男人只有先悦了他的目,才能赏获他的心,还哪里逃?想想我若是个沉鱼落雁的主儿,哭一个梨花带雨,哭出个九曲回肠,哭得个“犀玉满头花满面,负妾一双偷泪眼。泪珠若得似珍珠,拈不散。知何限,串向红丝应百万”的那厢小样,又怎舍得让我一次哭个够?!咱们的国民妹妹黛玉若能有机会和最会怜香惜玉的宝玉携手白头,也不至早早就把自个儿活生生给哭死了不是,只可惜那样的男子原就不是凡间之物,曹雪芹(高鹗)也大概齐早就洞悉人间男子诸般习性,所以把宝玉这样个男人写出了世俗,脱离了世俗,以便大家好区别辨认。
我既没有林妹妹的仙容及葬花的才情,自然也就没有类似宝玉样风流倜傥柔情似水的公子怜惜着的了,可叹我却生就有一把子哭天抹泪儿的力气,特别是小时候,谁若是不开眼惹我伤起个心来,我能躲家里的哪个旮旯儿背角默默哭上个小半天,当然也不是一鼓作气,而是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的不断循环过程,只不过这过程虽断断续续却很是有一股子细泪长流的持久性。
也是自己生错了地方,要是生在以浪漫著称的法国,没准也有概率碰上个情有独钟于我的可爱男子,在我哭泣时候,能毫不犹豫地捧起我凄婉哀怨的小脸,像吮甘露样把我的泪痕吻干......
自也不会一点好处没有,至少还为他身体补给水盐贡献了部分来源,在资源愈发匮乏的今天,也算是节省能源的渠道之一了吧!只不知那国男子力大兮否,一旦还遇不上个能一直钟情温柔的,反逢个更狂躁的真猛士,给人哭急眼了,会不会把我直接怼火星上去甚或另一维度空间也是不大好说的呢!
哇哈哈哈!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歌中唱,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孤单单看不到幸福会来的方向。要我说,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流一点点泪,忧伤中看不到爱人那双也曾无比温柔的眼睛。
不能相信好男人,对任性又管不住自己眼泪的女人来说,好男人,许也只是个传说,即使有,也得被女人那源源不断的洪荒泪水给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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