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85算计

篱落疏疏月又西85算计

姜寒云站在三楼操作平台上，她看着乔远寒进了造气车间才转身。已是春到芳菲时，空中飘飞着不知名的花瓣。一只蝶许被机器的轰鸣声吓到，蝶儿怆皇地飞出了工厂的围墙。她注视着蝶儿飞了出去，眉目间掠过一丝喜悦。

姜寒云知道自己这一生的悲喜将与乔远寒紧紧相连。她快乐他的快乐，忧伤他的忧伤。这份情似蛊，流淌在她的血脉里。

“寒云，有个人自称是乔调度他妈，在操作室里等你。”王慧丽跑到了三楼操作平台上。

“哦，我知道了。”姜寒云长长地叹息，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她还是走进了操作室。

范美娟在三楼操作室里转着圈，她用手绢捂着鼻子：“你上班时间不呆在岗位?”她眼睛的余光瞥到了姜寒云。

“阿姨，过来了。我们上班时间，所以……您坐。”姜寒云从工具柜里取出一次性杯子，准备给范美娟倒水。

“我不喝水。我和你说几句话就走。”范美娟看了一眼姜寒云：“你跟我出来。”她先走到了三楼操作平台外面。

姜寒云跟了出去：“阿姨，远处的菜子花开得真好，看着花儿，人的心情也会好的。”她看出来范美娟来者不善，可她是远寒的母亲。

范美娟看着姜寒云冷笑：“你自然有心情赏花，你骗了乔家父子俩。”她转身注视着姜寒云：“你一个农村女子跟我儿子在一起，就像一只麻雀栖上了梧桐枝，你自然志得意满。远寒那么优秀，他有长相，有能力，有才华，你呢?”她的手托住姜寒云的下巴：“除了这张让男人看了心动的脸，你还有什么?远寒现在年轻，他还不懂生活的残酷。女人就像花朵总有凋落的那一天，当你的美貌不在以后，你还能用什么吸引我儿子?”

姜寒云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范美娟的手：“我懂他，我有一颗爱他的心。为了远寒，我会努力把自己变好。”

范美娟笑：“说得多好听?你爱远寒?远寒长这么大，他身边从来不缺少漂亮的脸蛋，不缺少爱他的心。他现在只是鬼迷心窍才和你在一起。等有一天他翻然悔悟的时候，就会知道，夏沫那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

姜寒云低下了头。范美娟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把她的骄傲羞落了一地。

范美娟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今天来不想和你吵。远寒当初本来可以留校。他可以从讲师做起，一点点做到教授。”她脸上掠过一丝伤心：“远寒很小的时候，我是没有管过他，但他是我儿子。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功成名就？这个工厂朝不保夕，远寒的前途会怎样？你能带给他什么?你只能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这些事情，是个女人都会。”

“阿姨，你根本不了解远寒。你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姜寒云辩驳着。

“不是我在强加给远寒。他年轻，容易意气用事。他刚从真空似的大学校园走出来，他不了解社会。他以为自己有能力，靠着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万事不求人。有多少人在这人世阅尽千帆，看尽人情冷暖，受尽世态炎凉，颓然一生?乔沐阳就是，他有才华怎么样?他是千里马也要遇到伯乐。远寒是千里马，他需要一个帮他找到伯乐的人。所以只有夏沫，夏沫叔父一句话，远寒就能离开这个破工厂。他就能走进事业单位，以他的能力……”

“阿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是母亲，你为着远寒好。可你问过远寒吗？你知道他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吗？”姜寒云转身往操作室里面走。

“姜寒云，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你就是个没教养的农村人，没文化，没见识！”范美娟大声地嚷：“远寒年轻，他没有生活经验。我不能看着我儿子和你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农村女子在一起。”

姜寒云打开操作室的门狠狠地关上了门。

胡师和王慧丽都看着姜寒云，明显她们听到了范美娟和姜寒云的对话。

“寒云，甭难过。这婆婆瞧媳妇儿不顺眼很正常。我婆婆整天说我是个哈马，下咧俩好骡驹，要不早都叫他儿跟我离婚呢！”胡师安慰着寒云。

姜寒云笑了笑：“我和远寒的事情，我们自己做主。”

这时候泵房的郑师上了三楼：“寒云，给合成都送气了，咱啥时候能开?”

“合成还没有给变换送气呢。”姜寒云笑着：“郑师，喝茶。”

“寒云，跟师傅上去再检查一下阀门。”刘国庆拽寒云：“乔远寒他妈来咧？”

“是。”姜寒云应了一声。

“我最讨厌那种货色，把她先人是谁都忘咧。”刘国庆唠叨着。他几分钟前从办公室楼梯上三楼，看见范美娟和寒云说话。他听到了一些说话内容后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当外面有了高跟鞋的声音，他故意从办公室里端了盆脏水泼出去。(厂里的女工上班不能穿高跟鞋，所以他可以肯定是范美娟。)

“你长眼睛了没？”范美娟当时跺着脚，她的白裤子上满是泥水。

“你才瞎着呢。张嘴骂人得是吃屎咧！”刘国庆故意在范美娟面前继续摇着水盆，还有半盆水。

“粗俗。”范美娟用手绢擦着自己身上的水。

“小心，我的水还没有倒完呢。”刘国庆喊了一声，随手抓了几个螺丝扔到范美娟身后。

范美娟向后退了两步，高跟鞋的根部垫到螺丝上，她的脚一歪，鞋跟断了。

“这叫报应！”刘国庆关了办公室的门才上了三楼，谁欺负寒云，他便得教训谁。

姜寒云和刘国庆上了三楼操作平台，一眼就看到范美娟光着脚走到了料场。她立刻意识到是刘国庆：“师傅，她是远寒的妈妈。”

“她就是王母娘娘也不能欺负人。”刘国庆把寒云拽去看主副塔的进出阀。

范美娟手里提溜着鞋，边走边骂：“见鬼了。”她从厂区后门走了出去。

“阿姨。”夏沫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杯容氏苹果汁递给范美娟。

范美娟皱了皱眉头，眼眶瞬间红了：“远寒一点都不争气。我早知道他这么忤逆，生他做什么?”

“阿姨，您的鞋怎么了?人在事中迷，远寒哥哥，他现在只是……”夏沫安慰着范美娟，她扶住范美娟：“我记得我们俩的脚大小一样，您穿我的鞋。”

“那你?”范美娟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夏沫：“夏沫，你真是个好孩子，是远寒他没有眼光。”她边抹着眼泪。

“阿姨，我们厂已经开始拖欠工人工资了。而且那个姜寒云家里还有一屁股债。远寒哥哥要是娶姜寒云，等于娶了一堆债。”夏沫专挑刺范美娟心窝子的话说。

“这个臭小子，简直跟他爸一样。我嘴说破，他就是不开窍。还有那个农村女子……”范美娟直叹气。

夏沫看着范美娟：“阿姨，你可不能不管啊？您要是不管了，远寒哥哥以后会吃更多的苦。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范美娟睁大眼睛看着夏沫。

夏沫贴到范美娟耳朵旁说了四五分钟。

范美娟笑，笑得异常灿烂：“这个办法行，农村女孩子没见过世面，经不起诱惑。可这事怎么办？”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办好。”夏沫的唇角掠过一丝冰冷的笑。她不能让自己多年的付出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