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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故事
周先生着凉了,我大为恼火,这已经是他两个月里的第二次感冒,我跟他说道:“别人感冒都有个预兆伏笔,你怎么说来就来,不打暗示。”周先生笑而不语,时而吸吸鼻子哼哼哈哈清清喉咙,来来回回在卧室客厅阳台厨房间里踱步,甚是难过,我也不说他了,神思倒是被他的影子吸附不离。
周先生早早困顿轻易入了梦,到了夜里身体烫得不能靠近,他却一直寻我喊着冷,凌晨以后我便不能安然自在了,模糊着推搡他踢他唤他喝水,周先生很听话,我又睡过去,如此反复折腾了一夜。耳瓣传来轻轻的嘶哑的男低音正哼着五音不全的调,我知道天亮了,如以往,我会克制不住地叫唤:你的歌声比闹钟还难听比导弹还吓人。
周先生早习以为常了我的不屑,即使是在每天绚丽的清晨,他仍然陶醉在自我的音乐风格中泛滥成灾,如以往我又会换种口气吓他:“扰民了,楼下的小娘们要打人了。”周先生不睬,自顾自即兴玩起了改编。先生肠胃和一般人又不同,自带着辨识器,好坏烂鲜下肚便知,偶尔报警排泄一番了事。
周先生的味觉与一般人更不同,炒菜不知淡咸浅重,后期胡乱地放料汁算了事,我是愈加讲究,索性他乐得清闲将厨房摊扔给了我,吃上口以后,他开始挑剔,鸡蛋糕鲜味太重,南瓜饼有些油腻。我说您老吃还是不吃?他用余光憋着我即刻换了光彩:“吃,吃,这么辛苦一起吃吧。”
周先生养了两只鹦鹉,一只黄色的周身羽翼里整齐参插着白色的毛丝,嘴角两边均匀的辆挂着两点指甲盖大小的紫色的撇,另一只蓝色的白头翁,两片羽毛黑白相参相落很有层次,肚腹的羽毛显蓝色相协十分讨喜。这种鸟人称虎皮鹦鹉,不会说话,这不会说话不是大事,我料想也是个乐趣放在家里图个热闹,给周先生解个闷,了了他的爱心情结。这爱心情结扯了一年有些连载的意思,停不下来,我也是乏了任他折腾。
周先生爱小动物,猫啊狗啊之类的,是特别的喜欢,若是看到雨夜里有这些牲口游荡街头无处安家,他的爱心便如狂风暴雨恨不能掩过了雨夜的锋芒,恨不得马上把这些小东西们纳入怀里护个周全。好几次咱们漠视吧,回到家里他又感觉犯了罪,怏嚷着回转找寻它们的身影,有好些狗狗们并不给他面子,他骑着电动车追了又追,狗狗们各自散去是跑了又跑。倒好像是他坏了它们雨中漫步的雅致,我被眼前的景象乐呵得不成样子,最终各自散去落寞收场,徒留牵挂。
过了几日,周先生淡然地跟我说他要去打破伤风,我不解,他既而解释:“我找到了狗狗们的家,给它们送吃的时候踩到钉子扎了口子。”我会意,没说什么,情绪如潮涌从心头到脑门肆意蔓延,偏偏没在了心里脸上愣是没生出花样来,这叫柔软啊。周先生养了一年的鹦鹉,初期时天天上网研究公母雌雄,与网友进行交流养育之法,营养药理卫生等等一应俱全,就等着它们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下蛋。
日复一日,到了四月里,野猫都叫春了,两只鸟安然自在,我们没了这心思,两人估摸着这蛋是不会生了,我嘴毒:“要么你搞错了雌雄,要么不孕不育。”先生接过话茬:“感情不合也生不了,你看那黄的母鸟别看它小巧玲珑其实凶悍得很,聪明不说生命力最强,你忘了上次它被小米粒堵了一个鼻孔的事了?”我定神回想,小黄鸟的遭遇是非常励志的,那会我尤其关注儿童文学,还差点以此为载体写上一篇“愤怒的小鸟”,现实是我差点愤怒了,可怜的小黄被堵了两日的鼻孔,我们并未发现,头一日它的状态不是很好,先生以为它着凉了,拎着我配合他给小东西罐了些消炎药,三顿不差,翌日,小黄精神未好,待三日我们发现时它已经滴水不进,两只翅膀沓旯着朝下摆,羽毛耸立着没了光泽。
恰时周先生找到了病因,从鼻孔处取出了小米,连日小黄并未好转。而此时小蓝疯狂地展开了它的复仇之路,它们的初相见并不美好,源于我们的乱点鸳鸯,小黄尽管小巧大有不待见小蓝的架势,小蓝胆小处处礼让躲避,我还为此教导过“女生的小黄”让她温柔温柔,估计它也不懂人语。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女生的小黄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男生的小蓝落井下石踩了头,鸟的世界竟也如此不安,我们沉默而无助。
生病的小黄并没有安静的养神,它像个病入膏肓的老太太走起路来战战兢兢地两边晃悠,时而跌下时而站起,此时它又被小蓝愤怒甚至嘲笑般地从笼子的最高处推下了最底端,高处横着一根木棒那是它们以前一起嬉戏打闹的中心也是最爱停留之所。小黄铁了心钻了牛角硬是要往上爬,它是飞不起来了,它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再一次伸长它的脖子嘴尖勾住了笼子的铁丝网合着两只脚力身子一拱一拱地又要往那个高处爬,我看着不忍教训着小蓝,它噗呲噗呲着翅膀显着说不出道不明的雀跃。就这样结局还是不断的重复,小黄已经奄奄一息,还是不甘示弱地爬了上去又被小蓝踢了下来。如此我对小黄倒是刮目相看。一天下来我们看乏了愤怒了,为了救小黄不得已分开了它们。
周先生睡前把小黄临时安置在一个脸盆大小的纸箱子里,避免让它受到肆虐的遭遇,结果横祸飞来。到了早上,迷糊如我,眼神没开我顺莫着感觉旯着脚步走卫生间去,房门一拉挤着东西了,只听吱吱的几声惨叫,我顿了下来人也清醒不少。周先生几乎是从我的身后几米远的卧室扑了过来,微怒:“完了完了,没救了。也不轻点。”我讪笑,心生叹息,却没有辩驳,想着待我泻了这“洪荒之力”再来悼念不迟。
周先生很是感慨,嘴里念念有词:“下辈子别做鸟了,生了病被欺负不说还被你主人的门压了一下,这命运也太遭了。你要怪就怪女主人。”我怜惜的心儿被他一席话炸出了花苞,鼓在嗓子眼没处开放。我平息心绪:“要不放了它吧,让它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周先生不依,又把剩了一口气的小黄放回了笼里,我们只能叹息,没生希望。小蓝以胜利者的姿态变本加厉地欺负小黄,小黄仍以高处为理想之所奋斗不息地爬行,真是惨不忍睹,我闭着眼横着心选择不再观望。过了几日,奇迹出现了,我们发现暮态的小黄走路硬朗了许多,身子也不哆嗦了,仅仅如此变化我们便惊叹不已。
很快小黄食量大增,羽翼收拢,爬行迅猛,不再轻易被小蓝踢下去,事实上它是推也推不下去了,小黄偶然的掉落只是不再掉到底端,十几日来的艰难爬行练就它一身的本领,它嘴脚的勾张趋势是信手拈来,它但凡有一点阻碍都能化险为夷,小黄姑娘用生命给我们演示了一场爱恨情仇,恢复健康以后的她不再像以前那么强势和霸道,她好像懂得了我说的温柔,出乎我的意外她没有报复小蓝,小蓝态度似乎也发生了转变,两只鸟只是在一起,相安无事,偶尔相互梳理羽毛,相邻而栖,世界又恢复如常。
经过此番,我是瞠目结舌的,我是震撼而赞叹。有一些关系体的依存,并不需要关联也是可以的,我们不要勉强,不要联系,你只是在,而我也在,我们就是世界。周先生说:“你看着它们一静一动,有没有对号入座的感觉?”我诧异:“你什么意思?” ……
此刻的你在蓝天的另一端,我们或许走过经年的同一条小巷,触摸过同一道门,那又如何?只是这样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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