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蓝色的雨季（07）
第七章 身世
时间无声无息，将黑夜转移到白昼。交替着悲喜……汇成形形色色的生活，处处暗流涌动。不知何时，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就踩到了开口的缝隙。使你触不及防，手忙脚乱……甚至糟糕到开始怀疑所有……
最近，老姑只要家乔一回家，就默默地跟在他左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揭开那段已经结疤的往事。家乔能接受吗？会恨自己吗？如果不说，心中有愧。她更怕的，一旦说出真相，会失去家乔。可恶的病魔又不知何时再犯。老姑矛盾地无所适从……
家乔还不知道老姑暂时恢复了记忆，以为她的病情越来越糟。但是每天会把饭做好等着家乔，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又似乎在一点点好转。
吃过晚饭，家乔准备回学校上晚自习。已经出了大门，忽然想起了什么。返回屋里开始翻箱倒柜，卧室客厅都被他倒腾了一番……
“怎么就不见了？”家乔边找边自言自语。
“什么不见了？”老姑问。
“U盘，之前我在网上拷贝的英语对话。
“是什么样的？我早上收拾了屋子。”
“一个很小的黑色长方形条状，有插口。”
老姑慢慢走到窗边的大柜旁，费劲地踮起脚尖。拿下一个盒子，小心地打开。“是这个吗？”
家乔转身，直愣愣地看着老姑。仿佛眼前站立的是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脸的惊讶，“老姑……你……你记起来了？是吗？”
老姑点头笑着，把U盘递给家恒。家乔激动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凝在心头的冰块慢慢融化。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姑不会轻易被打倒……”家乔高兴地接过老姑手里的U盘。
突然，一卷的东西从柜子上滑落，打在家乔的手臂，掉落在地。
家乔有些好奇，弯腰捡起。吹了吹浮在上面的尘。直觉告诉他，这应该是一幅画……
“老姑，这是你收藏的？”
老姑摇头，“打开看看……”老姑平和的语气，“也该见天日了……”
家乔轻轻打开，是一张未完成的女子画相。温暖娴静的面色，只是眼睛只勾了几笔轮廓，仿佛无边的空洞……熟悉又陌生，似乎在梦里见过……家乔静静地端详着画里的人……
“她……是……你的……妈妈，若玲。那场大火中你爸爸惟一留下来的画……”老姑一字一句。
家乔眼角微沉，大脑翁翁作响。那么陌生的称呼，从未用过的名词，“妈妈……”
老姑沉默了良久接着开始讲诉，“那是很多年前，你爸爸深陷创作的瓶颈。一天深夜去了地下酒吧！那个哆嗦着站在台上唱歌女孩，深深的吸引了他。你爸爸莫名地生出想要带走她的冲动。一打听得知她是刚被人贩子从境外a国拐来，酒吧老板娘准备调教后高价贩出，已经有几个大客户在争着下定金。你爸爸一听，一刻都没有犹豫，花了高出三倍的价钱。当晚就把她从酒吧里带回来了。知道真相的我和你爸爸大吵了一架，我坚决要把她送到派出所，让她返回国去。可你爸爸不同意，第二天就带上你的妈妈离开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去了城郊的老宅，那段时间你爸爸的瓶颈也打开了，创作了许多作品。有几幅作品还拍出了高价。不久之后，他们相爱了，然后有了你……直到老宅的那场大火……
你爸爸又一次进入了瓶颈期，情绪失控，疯了似的发狂，把所有的画作烧了。火势蔓延，你妈妈浑然不觉带你在午睡……当消防队赶到，你妈紧紧护着你缩在洗手间里，你爸手里握着这幅画，高举着，僵……硬地躺在地上……没有留下一句话……”老姑哽咽着，大脑里回放着当年的画面……
家乔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点僵住……空气里凝固着哀伤……
顿了顿，老姑接着又道，“你妈妈吸入太多烟尘，脸部烧伤昏迷不醒，被送入了医院。我……我……我却在那个时候……从她的身边把你抱走了……几天后，她知道我把你抱走了，从医院里逃出来，到家里要你……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你妈妈没有身份，没有经济来源，什么都没有。怎么抚养你……我……我……没有给她开门……”老姑语无论次。家乔仰头看着天花板……
说着说说，老姑蓦然抓住家乔的手，着急道，“后来的后来……我知道自己错了，在那个酒吧里找到她，告诉她我可以送她回家。可你妈妈不同意，说她的心已经回不去了，要留下来远远地看着你长大……脸毁了，再也没人会欺负她，默默干活还可以攒点钱寄给家里年迈的父母。那个酒吧老板娘是她的远房亲戚，只要能与父母有联系，能看着你长大。她愿意在夹缝里生存……”
“老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老姑陷入深深的自责。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家乔顿然咆哮起来……转身，千斤重的步伐，他仿佛跌入地狱般的痛苦，矛盾，挣扎……眼前一片荒芜……
“你妈妈……她没有走远，她一直在远处默默守护着你……每年清明……你爸墓碑前的那束百合是她放的。每天清晨与擦肩而过的那个蒙面女子就是你妈……”老姑又缓缓道来。
家乔停步了几秒，匆匆骑车离去……风拂过他脸颊，心头有万般矛盾的涌泉，可怎么也哭不出来。暮色越来越暗，身驱仿佛飘着，辨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一出荒唐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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