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二,也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二天,我的大学好友JY微信联系了我。
“这学期,我周二、周三和周五有课,而且周三的课是在本部,你有空过来玩啊。”微信里蹦出了那个熟悉的微名。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来看你!” 我这样回复了她。
“好的,我等你!”她很快回了一条。
JY是我大学四年同一个寝室的室友,而且还是上下铺,确切地说,我们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四年。
记忆中当年的她白白净净,文文静静,非常清秀,打着两条及腰的长辫子,典型的一个江南姑娘。
她很爱美。每天早晨都能看到她静坐在桌前,对着镜子仔细地梳理着头发,然后把长发编成两条辫子,垂放在两边。走路的时候,两条辫子会随着身体摆动。如果辫子不小心跳到了胸前,她会使劲把头一甩,或干脆用手提起辫子的发梢,往身后甩去。当然,空闲的时候,她也会像那时候多数留辫子的女孩一样,刻意地把两条辫子摆放到胸前,用手慢慢地整理着辫梢。
她很聪明,很会学习,而且非常刻苦。她的课堂笔记总是整洁干净,清楚系统,这对于我们很多从农村出来的,还没有很好掌握学习技巧的孩子来说,很是羡慕。她的字秀气端庄,如同她的人,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像一朵清新的小荷。一个学期下来,她的学习成绩就突显出来了,考试成绩总排在前面。
对她有更深刻的了解倒还不是因为上述的种种,而是因为大二那年她家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大二的一天,她突然接到来自她老家江阴的电话,说她妈妈病重,让她立刻回家。
这个消息让我们全寝室的同学都暗地里为她捏着一把汗,希望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她稍作准备后就立刻启程了。
她妈妈我之前见到过,那是暑假快结束时,我提前两天从家里出来,先到了江阴城,去了她家,见了她爸妈,然后去了江阴华士镇的另一位同学家玩了两天,才返回学校。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来自她的消息。大约三天后,我收到了她写来的信,信是写给宿舍里所有同学的,信纸有明显的泪水打湿的痕迹,看得出她是边流泪边写下那让人不敢相信的残酷事实的。她妈妈在她回到家前,因为突发的疾病已经离开人世,她没有能见到她母亲最后一面。
这样的噩耗对于一个离开家庭不久尚未自立的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来说太过沉重太过突然。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虽然回到了学校,却终日以泪洗脸,郁郁寡欢,晚上不敢一人睡觉,不敢闭上眼睛。
就是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我开始更多地和她在一起,尤其是到了晚上,我会从上铺来到下铺,和她挤在一张小床上,睡在一个被窝里。每当我睡在她身边,她睡里床我睡外床的时候,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说明她安然入睡了。
后来,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每次我父亲来学校看望我,来到我们宿舍,她都会起身让我父亲在我们狭小的寝室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习惯地用她那把铅笔小刀,削好一只苹果,递给我父亲。
再后来,我们大学毕业了,各自回到了家乡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时光一晃过去了三十多年。
可能是彼此的缘分,可能是大学四年朝昔相处的纯真情缘,毕业后,我们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分离,但联系始终没有中止。这在彼此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成了一种温馨和一份快乐。
最后她辗转回到了苏州,回到了母校苏州大学任教。我也全家调入苏州,在一所中学教书,于是,我们又相聚在了同一座城市,就像两条弧线,兜了一大圈,最终又汇合到了一起。
说来有趣,几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苏州一所中学工作,管理美国高中班的教育教学。中学离母校隔了一条弄堂,步行过去也就10多分钟,于是,我俩的见面一下子变得容易了。
通常,在她上课之后,我们会中午时分相约在钟楼前见面。我会随她先在苏大的教工食堂享受一顿午餐,然后两人手挽着手,悠闲自在地行走在我们曾十分熟悉的一条条道路上,或看樱花翻飞,或赏红枫婆娑,或去踩踏流光溢彩的枫叶,或静坐在山上的小亭子里听百鸟啾啾,或来到静静的小河旁聊聊心里话,追忆似水流年,当然,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遐想。
再过一个多月,我们的母校就枝繁叶茂、一派生机了。等它花团锦簇,树木郁郁葱葱,满园飘香时,便是它最迷人最丰满的时候,我会在那个时节去看你。
我们一起去看当年读书的钟楼,去二楼我们的教室坐一坐;我们一起去看数学系教学楼外墙上那棵几百年的爬山虎,春风的吹拂一定让它越发的茁壮和茂盛;我们一起去校园东边的小河边转一转,看春天里的细水流长和河岸的绝色烟柳;我们还可以在校园宽阔的大道上悠闲散步,遥看草色,近观楼宇,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享受那份平静和悠闲,享受属于我俩的时间。
朋友,请在母校最美的时节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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