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鸡起舞

自2018年以来，很少在老家过夜了。前天（星期二）回到老家，又过起闻鸡起舞的日子。

小时候，父母勤劳得很，天尚未蒙蒙亮，便喊你起床，若是赖在床上不起来是要挨骂挨打的。尤其是寒冷的冬天，被窝儿暧烘烘的，十分留恋，喊醒之后又呼呼大睡，父亲不怒自威，一怒雷霆万钧，掀开被子一顿大骂“死懒蛇懒！当鸡都当不得！公鸡还知道到时打鸣！起来！挺尸！挺痨摆子！”骂人还是好的，有时候他气极了，对着你光屁股就是几巴掌，留下几个红印子，边骂边走了——其实挨打少之又少，更多的时候是一个激灵，鲤鱼打挺立马起来了。谁愿意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从此养成“闻鸡起舞”的习惯，很少睏懒觉，留恋床上，好像犯罪似的，即便起来什么也不干，也比赖在床上有意义。父亲大概是“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忠实践行者，很多时候都是割了一担草回来，天尚未大亮，言教不如身教，子女深受影响，虽然成了早起的鸟儿，但是否有虫吃就不见得了。

弟弟善于“抓俘”，哥哥又老实，父亲又在老家，几者凑合在一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得不回来。虽然很不习惯，尤其是晚上，颇像《夜夜夜漫长》歌里唱的那样，“漫漫漫长夜，夜夜夜漫长，没有你在身旁，我夜夜惆怅，月儿高高挂，洒落白月光……”幸好天公作美，艳阳高照，初冬的太阳暖暖的，搬一把椅子躺在太阳底下，乡村是宁静的，即便是白天，掉一根针也是脆脆响，不一会儿就做起黄粱美梦来……绿树浓荫，莺歌燕舞，亭台楼榭；又当了农场主，稻浪金黄，遍地夕烟，挂果累累，身旁站着一个心仪的女子，莺歌似的说着悦耳话……这太阳便是世间最好的催眠曲，照在你身上，烦恼，杂念，忧伤统统都丢到九霄云外，哦，你便是梦里的“王子”，“太阳王子”哦！似醒非醒之间，翻一个身又舒舒服服的大睡……太阳！这金色的太阳不只是给山野，空旷的田野镀一层金色，也给凡夫俗子，这大树底下“失意”的人镀一层金色，金光闪闪，光环笼罩……失之东隅 ，收之桑榆，若不是回老家，你能躺在太阳底下安安然然的大睡么？

白天走几里路去赶集，多年未赶场了。乡村的集市也有意思，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也挺热闹，人们围着肉摊子，鱼摊子，鸡摊子，“来一斤肉！一斤鱼！”伸着皱巴巴的纸币，巴巴的望着油腻满身的屠户……山三想买一点萝卜居然不得，一问，每家每户都有，卖不脱的！只好买一点肉，芹菜，豆腐，“满载而归”了。乡村的场需赶早，九点多钟，十点钟的样子就散了。相较城里，人们九点多钟还在睡觉，摊子刚开张吧？楼下便是菜市场，摊贩都是职业的，一天到晚都在卖，每天营业十多个小时。但乡村不是，这些摊贩或许也是业余的，早早的卖了就完了，毕竟有多个身份，家庭主妇，货车司机，或要打小工，或者是三缺一的替补，卖菜只是一个业余爱好，一个赚钱补贴家用的渠道……

因为忘了带一个重要的东西，山三坐一点多钟的班车到城里，又坐三点多钟的班车回来，紧赶慢赶，其实无需如此着急，那班车误点了，等车等得头发白了才来。本来满头白发，再白几根无妨！“呆“沥”呆死的！”山三很不满，急着回去给房子养护，给父亲做饭，给鸡喂食，便骂了起来。“我们是家门，文人应该斯文一点吧？文章写得不错，为啥如此粗鲁呢？”卖票的女同胞笑着说。山三恍然大悟，为了坐车方便，上次加了她的微信，她在微信朋友圈看到自己的“大作”。山三讪讪地笑了，加个微信，多个读者，干嘛那么大的火气，得罪读者呀？

坐在柴火灶前烧火，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开始烧火总是浓烟滚滚，弄得灰头土脸，烟熏得眼泪盈眶，想起母亲一句“火要空心，人要实心”的话来，慢慢掌握要领，柴火不可塞得太满太实，要用大柴架起一个“空棚”，那火才烧得旺，烟自然不见了。真是喝粥也需师傅的！烧柴火看似简单，其实不然。为了打发这多余的时间，每天晩上便坐在柴灶前烧火，别人面壁思过，山三是“面火”思过，一边烤火，一边思绪翻滚，一晃几十年，从起点到终点，又回到起点！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伤悲，若是青壮年时期很努力，哪里会当“伙头军”呢？

今天偶然读到伟人一首词，很喜欢，特把上阙抄在下面。“人猿相揖别。只几个石头磨过，小儿时节。铜铁炉中翻火焰，为问何时猜得？不过几千寒热。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人猿相揖别，很形象，回味无穷。其实别是别了，只是一种仪式而已，也不见得从思想上，从聪慧上，从道德上，从文明程度上就真的“相揖别”了。或许人猿永远难相揖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