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7岁那年，年幼的小李在过马路时，不小心被车撞了，而导致下半身瘫痪，从此，小李不得不依靠轮椅生活。这场意外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对小李家这样贫穷困苦的家庭，孩子受到如此严重的摧残，无疑是上帝对他们的未来亮起了红灯。

小李的残疾让老李非常痛苦，最初那几天，老李已经不去工厂里上班了，每一个午后，老李都会陪着儿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他听说日光能促使人的骨骼发育，有的人个子长不高，就是因为老闷在家里不怎么晒太阳。他把这番道理讲给坐在轮椅上的小李听，小李默默不语，望着远处天边的太阳，小李没有觉得丝毫的暖意，而是一阵阵的苍凉。老李看儿子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拉把凳子坐在一旁，却望着墙的一角怔怔出神。这时，小李的母亲往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在给人做手工活，邻村的寡妇王二婶还等着要呢。

一月两月过去了，小李的身子依然没有见好转，七月八月过去了，老李尝试着让小李站起身来，小李却丝毫不动，他的双手也没什么力气支撑他站起来。老李忽然急了，一把扯住小李的衣服，竟然把他提了起来，小李的母亲听见哭声，顾不得针扎手指的疼痛，赶忙过来扶过儿子，一把推开老李，“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瞧瞧他这个样子，还……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他可是我们儿子啊！”小李妈激动地落了下泪来。

“乘我们还不算太老，再生一个就是了。”老李淡淡地说道。

小李妈一愣，指着他说：“好啊，难怪你这两天神情有点不对劲，原来是打这个主意。我告诉你姓李的，门都没有，他是我儿子，你不要，我还要呢！你自己还想要儿子，跟别的野女人生去，反正我不答应。”

老李听完小李妈说的话，一时间想起了往昔种种，不由得眼眶里湿润了，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一口唾沫咽了下去，静静地望着小李妈把小李小心翼翼地推回院子的一角，又见她取出了一本通话故事书《一千零一夜》，缓缓地翻看，然后说了起来，“昨天妈妈给你读到哪儿了？哦，妈想起来了，是这一页……”

天边微黄的日光渐渐西斜，当斜阳安闲地坐在院落的墙头时，小李妈也已读完四五篇故事了，发现儿子沉沉睡去，小李妈轻轻抚弄儿子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回过头来时，却发现老李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也不在屋子里了。

次日一早，小李妈就做好了三个人的饭菜，她先让儿子吃了，然后自己一人等候老李回来，想等他气消了，陪个不是，可等到饭菜凉了，也没见到老李回来的身影。等到一个月后，小李妈去给邻村的王二婶子交货时，却见到王二婶子小腹微微隆起，缓缓地走过来，脸上神情很尴尬，迟迟不肯接过东西。

小李妈很奇怪，王二婶子是个寡妇，哪儿来的孩子？但他也不好多问，反正定金早已付过了，小李妈就把衣物搁在桌子上，正要往外走，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孩儿他妈，我今天升车间主任了！”却是老李从门口走了进来。

三人相对半晌，都是一句话也没说，沉默了好久，还是一阵哭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小李妈捂着嘴跑出了王二婶子家的门，回到家时，身上多了好几处伤痕，额前也破了一个口子，血汩汩的往外流。

小李妈拿起做手工活剩下的布料捂着头，趴在桌子上大声哭了起来。小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他觉得远处的太阳仿佛是黑色的，没有光亮，没有暖意，他多希望太阳早一点落山啊……他听着院子里的哭声，听得久了，居然厌烦起来，之后竟然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水也干了。

次日一早，小李妈照常推着小李出门散散心，当推着小李走到一处斜坡时，小李妈恍惚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三年前，儿子就是不慎从这个斜坡冲下去，被一辆大巴车给撞伤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她应该会生活的很幸福，老李也不会离他而去，更不会跟那个野女人……她正想着，不由自主地手居然松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时，却见到儿子的轮椅已滑下斜坡，她听到了一辆汽车的鸣笛声……

“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