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个乒乓球,去放到屋子里去。”老爸随手丢来一个乒乓球,说着走开。我一人坐在奶奶的灶火门口,单手接住,看了一眼,这是个通体黄色,表面摸起来满是粗糙的乒乓球。我放在两脚之间的空地上,看了看右手拿着的剩下差不多两口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把瓶子底朝下放在乒乓球上,试了两三次,轻松并且稳稳当当的放了上去。由于刚打完球造成的口渴还没消退,又是一大口水,它只成了一个空瓶子。这次,无论怎么放,再也放不到乒乓球上面了。
人呐,一定要在一些方面是有点“水”的。不然,难以自立。
这是我的乒乓球,大概我小学两三年级时候买的,这个球质量好,弹性大,厚度够,我那时候爱的不得了。是经过几次搬家,被遗忘在记忆里的东西,今天竟然开了封,带着再也再也再也回不去的童年,重新出现在了面前。
小弟被老妈从房间赶了出来,看到地上的乒乓球,走来拾起问这是什么东西,我回答乒乓球,并教他正确的读音,他重复了几遍“乒乓球”后问是用来踢的么,我说“是要用拍子拍的,等你上学了就知道怎么玩了。”听完,他说着不是很流利的“拍子拍的”自顾自的玩了起来,丢来丢去,踢来踢去。我停下一直抛着玩的空瓶子,告诉他不是这样玩的,可以试一下把乒乓球抛起来,在用手接住。我们就这样相互丢来丢去,可他总是接不住,生气了,带着略显不满的声音对我说“不是这样玩的”。我挥挥手打发他走:“去跟妈妈玩吧。”
乒乓球到了老妈手里,左右端详后说:“这乒乓球长的像熟透的杏一样。”小弟重复着“杏~”并仰头看向我身后的一排树。没错,他在找杏。我顺着他的小脑袋看的方向看去,瞥见很蓝的天,有几朵很白的云,还有占了视野一大半的绿,那是一排长满绿色的杏树,上面夹杂着密密麻麻的还未成熟的泛着青色的杏。这时正巧吹来一阵微微的风,夹杂的一丝丝暖阳之后的凉意。再看向天,看到了一轮泛着红晕的可以直视的太阳,像一个踱着小步慢慢走回家的老爷爷。一阵很小的噼里啪啦声,随即便是淡淡的柴火的烟味和肉眼可见的浓烟。那是奶妈煮起了晚饭,天要黑了。我确实没想到,小弟快5岁的年龄,自己可以识得这么多东西。他也就看了一眼杏树,就又乐呵呵的踢起了乒乓球。
邻居家来了一个人,旁边跟着一个小哥,看着杏树旁边的樱桃树说,“往年的樱桃,没到熟透,就被摘了下来,吃一个说酸吃一个说酸,今年摘得人少,熟的差不多,闲着没事你们就摘着吃了吧。”说着,小哥便三下五除二的站上了树梢,下面有人递给他一个袋子,摘了起来。这个饭前的时间点,小农村总是会有一小群人围在一起,有的没的拍几句话,打发时间。小哥在树上摘樱桃,老妈就在下面和邻居调侃他们家的大儿子,说她大儿子连个梯子都上不去,只敢上两个阶,就害怕的要跳下来,别说摘樱桃了,邻居笑着说那是恐高吧,天生的恐高症。我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偶尔和老妈对视几眼,对着邻居讪讪的尴尬笑笑。
奶奶走出了灶火,叫小弟去喊老爸他们吃饭,小弟权当没听到,自顾自的玩,奶奶没了脾气,一晃一晃的往外走了走,大声吆喝着吃饭了,便又一晃一晃的走进了灶火,拿碗盛起了汤和菜。是的,奶奶身体开始变得不好了,前几天开始,接连去了一段时间医院,这几天在家吃药,不在跑医院了。邻居走了,小哥丢下一袋樱桃下了树,也走远了,老妈也进了灶火帮着奶奶来回端汤送菜。
我又随意瞥了一眼天,黑透了,我幻想着太阳爷爷是不是也回了家坐在家人的餐桌前,看着一桌绚烂的星辰食物,看着周围陪伴了自己无尽岁月的其他恒星,会不会也露出如看家人般的微笑。奶奶又吆喝了一句吃饭了,我站起身,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笑,“欸~来喽~”
(如今20刚出头的年龄,回想以前的记忆,也只是零零散散的片段,纵然想起几件从前有趣的事也总是支离破碎,或者不在真实,不符合当时事件事实了,因为自己经历过的事,当不断回想起来的时候,大脑会对它进行加工,像打磨一块镜子一样,磨平棱角,让当时真正发生的不完美变得完美,这是不可控制的。如果不稍加记录,等自己年过耄耋,回忆一生的时候,没有故事,或者回忆起来是一个完全完美化的虚假的一生的时候,会是一种无言的悲哀?还是一种庆幸的解脱?)
202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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