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我爷爷,首先想到的是那个骨瘦的略有些驼背的小老头,骑在一辆二八大杠上,护送我上下学。
那时候,我上四年级,差不多十岁,每天到镇上的学校上课。
爸妈每天都忙着干活,爷爷怕我上下学路上不安全,提议他去接送。
有时候他骑在前面引路,偶尔我也有超过他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们默默无语。快到学校的时候,我就喊一声“爷爷,再见!”
爷爷会停下来,调转车头,但是他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我,走进校门,他才会往家的方向返回。
有时候,我望着沿途的风景出神,爷爷也会给我介绍,这是哪个哪个村。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它是从哪里流下来的,又要流到哪里去。
冬天的时候,会下大雪,下雪天就没办法骑车上学了。
爷爷会步行去送我。我们穿过几个山头才能到达学校。
每次上坡的时候,就会累的气喘吁吁。当到达最高的那个山头时候,我会让爷爷停下来,告诉他,我自己可以去了。
爷爷会站在山顶上,一直注视着我,直到看不见我的影子。
有时候,我也会害怕,孤零零的山里面,我一个人在行走,仿佛四周藏着什么野兽,或者心思歹毒的坏人。每当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就加快脚步跑起来。跑到平坦的地方,再回头看看山顶。依旧可以看见爷爷模糊的身影,我才放下心来,慢悠悠的走去学校。
小时候的我,性格内向,不愿意多说话,大多数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
有一天我在家里练习毛笔字,爷爷看见了,说要教我画画。
我把毛笔递给他,他就在纸上画了一只鹰。
爷爷画的惟妙惟肖,让我好羡慕,我临摹了好久,也没有学会。
后来有一次,我发高烧,去村里的医生那里,打了好几针,也不见好。
爸爸急坏了,把爷爷叫来,问他怎么办。
爷爷找来一面镜子,一个鸡蛋,把鸡蛋在镜子上面滚过来滚过去,嘴里念念有词。
现在看来是极其迷信的做法,可是我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后来我长大离家,与爷爷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偶尔回去见了他,也待不了多久。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问我在学校好不好?工作好不好?
爷爷生病以后,我抱着我的女儿回去看他。小丫头见了他,很是喜欢,伸手去握爷爷的手。
当她小小的,软软的手抓住爷爷那双瘦骨嶙峋的大手,爷爷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几乎充满泪花的仁慈。
阳光从后面的窗户洒进来,围绕着他们。爷爷已经语无伦次,我不知道当他手握着我女儿的手的时候,是否回忆起往昔。
也许想起他自己的小时候,当他出生的时候,还是一个地主家里的公子哥,耳朵上带着大耳环,手指上带满了戒指,每天到村后面那条清澈的河水里摸鱼。
这是他曾经告诉我的故事。
爷爷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这里有他的少年时代,也有他所有的回忆。每当说起他的小时候,他总是滔滔不绝。
时至今日,我能忆起来的,关于爷爷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了。
也许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记忆也会越来越模糊。
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在某个节点,当我回忆一生的时候,我会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在与爷爷相处中,那些已经溶于血液里的温情会一一浮现。
爷爷握住我女儿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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