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含着泪,静静地靠在门前的桃树上,眼神无力地耷拉着。
她脚上的白布条还没解下来,身后门上的白布块也没去。
她叫张娟,乡邻之间,为增加亲近,总爱在女人名前加个“小”字,都叫她小娟。
小娟今年35岁,桃面柳眉,身材细长,静如金柳沐夕阳,动如玉兔跃田林。
乡亲们都说,小娟是个好衣裳架子,不当模特可惜了。村里几个老光棍,有事没事,就爱和她搭讪,都被她一顿臭骂,其中有个光棍叫二毛,每次小娟骂他,他都龇着牙,咧着嘴,说,小娟,亲妹子,俺就喜欢听你骂,你的声音和百灵鸟一样。
小娟老公叫李猛,名如其人,浓眉环眼,站如铁塔,卧似劲松,见到老光棍,就挽胳膊,一吸气,胳膊肌肉如蛤蟆般隆起,就这,光棍们还老听他家墙根。
张娟和李猛结婚15年了,结婚时,俊男靓女,卿卿我我,如今,忙于生计,额头多了几个“川”字纹。

二毛时常说,怎么看这小娟,越成熟怎么越有味,越看越像那树梢上的红苹果。
他们有一儿一女,儿子叫李刚,都叫他小刚。今年14岁,那长的,就像和李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爷爷很喜欢小刚,常说,这乖乖娃,演张飞不用化妆。
他们的女儿叫李娜,都叫她娜娜,这女孩综合了两人的优点,身体壮硕,芙蓉如面柳如眉。虽说只有八岁,往那一站,绝对是云想衣裳花想容。
张娟和李猛一开始靠种地度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两年后,除了落个肚子圆,也没攒啥钱。
两人一合计,村里人吃不起香油,爱吃菜籽油,菜籽油需求量很大,干脆咱就做菜籽油的生意。

不久,两人一人开车,一人叫卖,生意挺红火。
李猛平时种地,驾车经验不是很好,十年前,驾照容易弄,花300多元,送一条烟,就拿到了驾照。
从此,小两口一心一意卖油挣钱。
院中树叶绿了又黄,落了又长,转眼间,到了2019年。
由于两人做油生意起步早,对人热情,再说,小娟就如桃花一样,美滴滴的,乡亲们都爱买她家的油。
一天,我们和李猛一起喝酒,三杯猫尿下肚,李猛脑子发热,拍着桌子吼叫,谁敢怼我,我弄死他,我不中了,俺孩子跟他缠,我李猛,再不咋着(怎么样),斗败了十六家卖油的。谁再惦记俺媳妇,我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那眼神,好像要吃人。

前天,下起了小雨,农村乡间虽主干道铺了水泥路,但是林间,田间小路还是泥泞不堪。特别是水泥路和土路连接的地方,容易打滑。
晚上,李猛喝了五杯猫尿,红着脸要进油。正好,小娟在她娘家,和售油处一条路,两个孩子嚷嚷着去外婆家,把母亲接回来。
李猛嘴里喷着玉溪烟,雾气腾腾。两个孩子挤在后边车厢里,嘻嘻哈哈说笑着。
我一看,忙站他车前,说,猛哥,不行啊,这下着雨,你又喝了酒,开车容易出事。
李猛迟疑了一下,向后看看孩子。两个孩子急着见妈妈,一个劲催着走。
李猛向我挥挥手,加大油门,就往前冲。我只好退到一边。
当天凌晨,三点左右,我被光棍二毛叫开门,二毛急着说,快快,李猛出事了。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随他去。
手电筒一把一把散着刺目的光,一束束地射向桥面下的深河里。
只见,车子车厢朝下,翻盖在河床上。那条河,因为天旱,去年水就干了。
我一看,这桥和路的交界处,有很多积水,泥路上,划出一大堆印子。

小娟大喊着,我的儿呀,闺女呀,扑向河底,都被村民拉住,驾到桥上。
埋完李猛,儿子,女儿,小娟就像一具雕像,跪在坟前一动不动,任谁劝都不行。
今天早上,听说,二毛这个天杀的,昨天夜里就翻小娟家的院墙,被小娟骂了出来。
小娟的公公婆婆见儿子孙子,孙女死了,开始还扶着小娟,后来,不知怎么得,就指桑骂槐说,
小娟是扫把星,克死了他的儿子,孙子,孙女。
小娟还是含着泪,静静地靠在门前的桃树上,偶尔,抬起眼睛看看我,很快就勾下去。
我知道,她还没从伤痛中,走出来。
亲爱的朋友,你们说我该怎么帮她呢,小娟以后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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