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早晨的时候,朗家水还沉静在睡梦之中,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陔门滩里还没有人影。
偶尔有一两个早起的人从小巷子里出来,挑着木桶担子去干沟里担水。
刘芳家伙房的烟囱里是今天朗家水庄里第一个升起了炊烟。
夏儿早晨醒来,就到厨房里做新媳妇的第一顿饭了。
刘芳迷迷糊糊的听着伙房门开了,就赶紧起来,既来到伙房里,看见夏儿攒着柴火,在锅台上炒臊子呢。
夏儿穿着家常小棉袄,大棉裤,但是身段依然的妖娆。
一条紫色的围巾裹在头发上,胳膊上戴着袖套,掂着脚尖站在灶火门跟前儿,聚精会神的样子,又俨然一副农家新媳妇的范儿。
夏儿太好了,也难怪向子君对自己的翘首弄姿和妩媚娇嗔视而不见呢。刘芳在心里嫉妒向子君:“这个没良心的,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摊上了这么美丽贤淑的女子!”
刘芳之所以嫉妒向子君,还是没有把向子君当成哥哥,起码在她的内心,还是对向子君抱有那么一点儿私情。如若夏儿真是自己的嫂子,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那么,刘芳会为哥哥感到自豪滴呢。
因不是同胞,这男女二人称兄道妹,哥哥妹妹滴叫着,一定要有道德伦理的约束。
嫉妒归嫉妒,但夏儿嫁给了向子君,也总算把这个男人留在这个家里了,每每想到这里,刘芳就说不出的欣慰。
夏儿感觉有人进来了,转脸一看,刘芳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干活儿呢!
“咋起这么早撒?”刘芳先问道。
夏儿回答说:“睡醒了就起来了!”
紧接着又问候刘芳:“妹妹早上好!”夏儿已经是嫂子了,问候完小姑子就满面含羞的娇笑着。
喜悦也是藏不住的,她不光是挂在你的脸上,也在你的每一个细胞里!夏儿就是这样,内心的喜悦洋溢在她的脸上,融化在她的身体里,就像春天里阳光和雨露滋润着的花儿!
刘芳赶紧还礼问候:“嫂子好!”
夏儿这样一问候,刘芳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无礼了,就赶紧笑着描补:“我还寻思着这以后咋称呼呢!”
又亲切的管夏儿喊一声:“嫂子!以后就这样叫昂。”
夏儿轻轻:“嗯!”了一声,依然微笑着。尔后又说:“固然我现在是嫂子了,但在内心里你还是我的芳儿姐姐!”夏儿把嫂子又变成姐姐了,也许嫂子这个称呼容易使人产生一种带有伤感的遐想。
“今天我是嫂子了!”夏儿说着就红了脸,“以后各赶各叫,在他跟前了你叫我嫂子,他不在跟前了我叫你姐姐!这样可好?”
“嗯!”刘芳微笑着答应夏儿了。
因平日里刘芳嫂子当惯了,和夏儿一起做饭的时候,夏儿就是打个下手,陪着说说话儿,今儿巴巴地亲自下厨做饭,刘芳有些不习惯。
“还是我来炒臊子,你就做小板凳上攒火吧!”刘芳关切地说道。
夏儿笑着说:“这新媳妇的第一顿饭我要自己做呢,你们都吃现成的昂!”
刘芳听了,心想:“这小姑娘一夜之间真是长大了呢!不可小觑。”就笑着说:“好!”自己坐在灶火门上攒火了。
夏儿炒好臊子,调了酸汤,配了几个小菜,长面是现成的,就开始烧水下面了。
刘芳就把夏儿妈妈请过来。
向子君也忙碌着摆碟子端饭。
因上房已经做了新房,餐桌就在伙房里。就坐后,向子君和夏儿拜见了母亲和刘芳妹妹,刘芳让妮可儿和扭成儿两个拜见了舅舅舅妈。
一家人安安静静地吃了早饭。
吃过饭,都还没有离开餐桌,夏儿妈妈说:“我今天要回去了!”
刘芳笑着说:“再住几天撒!”
“出来浪了好多天了,我也乏的,回去好好歇歇,人上了年纪还是在哪里住惯了哪里舒服。”夏儿妈妈这样一说,大家想挽留也不好开口了。
夏儿妈妈又对刘芳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搭理了,再派几个人来给你使唤。有不顺手的你就给我支回来。”
刘芳笑着答应道:“伯母放心,我会尽心的。”
这次夏儿和向子君的婚事刘芳操办的甚是妥当,夏儿妈妈十分满意,真是个识大体有眼力见的女子。忽然想起杨子清的事,夏儿妈妈内心很是愧疚,杨子清不在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就一下子成孤儿寡母了。
“叫娘吧!”夏儿妈妈说。
“娘!”刘芳稍一愣神,赶紧亲切滴喊道。
“哎!”夏儿妈妈答应道。不觉得眼眶里沁出了泪水。
夏儿妈妈用手帕擦擦眼睛,笑着说:“这两天油烟子熏的我的眼睛难受滴。”又嘱咐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俗话说得好,同舟共济,安心过日子昂。”
夏儿妈妈又把夏儿叫到新房里,私下里嘱咐夏儿道:“现如今已经是媳妇儿了,就有了归属,乃是有气节的人了,切不可像以前做女孩儿的时候那般自由。自己丈夫的衣食住行你要亲力亲为,切不要麻烦芳儿了。现如今就在这个大房里住着,自己住的屋子自己搭理好。虽然没有公婆侍奉,芳儿孤儿寡母的,一个院儿里住着,搭伙过日子,要像对待长辈一样的尊敬才好,你年纪小,家务活儿多干点,你们姊妹俩个相处融洽了我才放心。子君在军营里比较辛苦,指挥使虽然是个小小的百夫长,带队伍未免有烦心的事情,遇到紧急军情了还要出征呢,聚少离多也是常事,切不可有怨言,免生嫌隙。夫妻间些许的小事情乃至于口角上的争执也是常事,迁就一下也就过去了。”等语。
夏儿边听边认真点头,默记于心。
夏儿妈妈又说:“应该让你们小两口住在芦花芋,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偏偏子君又在楚王府当差,咱们家的情况又是那样儿,实在不便,在这里也着实委屈你了。我和你爹爹在这里就你一个亲人,于心何忍!”
夏儿妈妈既说到“于心何忍”这四个字,立刻心里一阵酸楚,眼眶里热乎乎的,一股眼泪就涌了出来,自己还自我解嘲,含着泪还微笑着:“人老了,眼泪就多滴!”
“不委屈!”夏儿给妈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子君和我也商量好了,明儿就在朗家水置一院子地方,把你和爹爹也接过来,好好侍奉!”
女婿能有这样的孝心,夏儿妈妈笑了,笑的很欣慰,爽快的答应了女儿。
夏儿妈妈收拾了行装,和随行的侍从回芦花芋了。
夏儿和向子君一直送到大路上。
夏儿妈妈嘱咐夏儿:“想家了就和子君一起回去!”等语。
临别又对向子君说:“照顾好夏儿,多担待些昂!”
向子君说:“知道呢!娘!”
向子君和夏儿站在路边,目送着夏儿妈妈一行车马到了转弯处,看不见了。
向子君看夏儿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儿,情不自禁的就把夏儿一抱子抱起来了,夏儿赶紧说:“你小心庄里人看见了撒!”俩人回头一看,刘芳和华、尹夫妇还在门口呢,都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夏儿赶紧从向子君的怀里下来了。
刘芳心想:“这俩人骚情滴撒!看咋等到天黑了呢。”
如若没有外人,这俩人一进屋就钻进被窝里了。
刘芳一下子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甚至有些个碍眼。有一种想把自己嫁出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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