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亮大观园（上）

“我知道你在好多诗里都写过月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月亮？都快成‘月亮诗人’了！”腾小追早就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天地间唯此物最纯洁、最高尚、最美丽，它久远、恒定、忠贞，它总是默默无闻、陪伴左右、不离不弃，用柔和的光芒、亲切的面庞、谦逊的态度照耀和抚慰着芸芸众生……你说，像这样的月亮，谁能不喜欢，谁能不赞美，谁能不依恋……”李白动情地说。

“听你这么说，月亮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它就是完美的化身！”李白不容置疑地强调说。

“我觉得，月亮在你那里已经不是一个物了，而是一个有生命的人，是你的朋友、伴侣，甚至都快成你的妻了！”

“月亮是完美的化身，我可不敢亵渎它！”

“我还知道你有个妹妹叫李月圆，你给你的儿子取名叫明月奴，对吧？”

李白点点头。

“你好像生活在月亮的世界里。”腾小追接着问道：“可是你知道你写了多少月亮诗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没注意过。”

“已经有人作了研究和统计，让我来告诉你吧。”腾小追拿出手机，找到相关内容，“据统计，李白的近千首诗中，涉及月亮的有400多首。李白笔下的月亮千姿百态，名目繁多，构成了一个丰富多彩、空前绝后的月亮大观园。”

“啊，我竟然写了这么多月亮！”李白有些意外。

“在李白这个月亮的大观园里，月亮有各种形态，如圆月、初月、新月、半月、弯月；有各种色彩，如明月、皎月、皓月、白月、素月、清月、朗月；就时间而言，有冬月、晓月、夕月、古月、汉月、夜月；就地点而言，有天门月、金陵月、西江月、秦楼月、峨眉月、巴月、秋浦月、秦地月、潇湘月；与景物结合，有山月、海月、云月、风月、花月、沙月、青天月、石上月、云外月；从感觉上，有苦月、寒月、冷月、孤月、浮月、好月、归月、禅月；比喻的说法，有明镜、琼钩、白玉盘、飞天镜、瑶台镜；与月亮的关系上，有泛月、醉月、步月、乘月、邀月、问月、揽月、寄月，甚至赊月。¬”腾小追一口气念下来，感觉眼花缭乱，头晕目眩，“哎呀我的妈呀，我都快掉月亮堆儿里啦！亏你想得出来，怎么写出了这么多月亮！”

“这也不是全部，虽然列举了很多。”李白说。

“真是一个月亮大观园哪！我估计你自己从来也没这样认真梳理过。下面我们继续来看别人的研究和分析。”腾小追看着手机说，“在李白的诗里，月亮几乎随处可见。有的通篇写月，对月亮进行全方位、多角度的关照；有的随意点染，月亮常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他思乡的时候写月亮，‘梦绕边城月，心飞故国楼’；怀人的时候写月亮，‘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快意的时候写月亮，‘若教月下乘舟去，何啻风流到剡溪’；惆怅的时候写月亮，‘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登山写月亮，‘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泛舟写月亮，‘月随碧山转，水合青天流’；喝酒写月亮，‘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夸人写月亮，‘翠娥婵娟初月辉，美人更唱舞罗衣’。”

腾小追停了一下，继续介绍：

“如果说李白的作品是一出大戏，那么月亮在这里或是主角或是配角，演绎出一幕幕精彩的剧情。除了主角和配角，月亮有时还是背景，帮助营造出独特的意境和氛围。这些意境和氛围，有的宏阔壮丽，如‘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有的平和淡远，如‘琴清月当户，人寂风入室’；有的含蓄蕴藉，如‘却下水精帘，玲珑望秋月’；有的幽婉凄凉，如‘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念到这里，腾小追看了看李白，见李白正在认真听，他继续往下念：

“这些关于月亮的描写，思路之宽，创意之新，用语之奇，变化之多，恐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尤其令人称奇的是，在人与月的关系上，李白的想法更是不可思议、闻所未闻。他意气豪迈地上天揽月，‘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他寻根究底地仰天问月，‘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他突发奇想地向天赊月，‘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腾小追介绍完毕，李白手捋须髯，沉吟起来，好像在回味那些分析和评论。

“我不过是兴之所至，随意写来，想不到你们竟做出这么一大篇文章。”李白有些谦虚又有些不屑地说。

“因为月亮在你诗中的地位太重要了，对你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肯定会成为人们研究的重点。”腾小追说着眼里一亮，突然问道，“你说，是月亮成全了李白，还是李白成全了月亮？”

“这你得去问月亮！”李白不想回答，机智地把问题避开了。

“还有，”腾小追依然不死心，继续问道，“刚才我们说到，你的一千首诗里有400多首写到月亮，假如没有月亮，还会有李白的诗吗？还会有李白今天这样的成就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它涉及李白创作的重点，以及李白的成就和地位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