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见

不再见

我这几天头痛欲裂，晚上睡不着，半夜又爬起来倒水吃药。怕影响室友休息，动作很轻很轻。

我的床位靠窗，没拉窗帘，清冷的月光洒在外面的断河上，阳台冷得不像话。大马路上的车辆疾驰声好像就在我的枕边，碾压着我的神经。

前些日子与不少旧友复又联系上，拉了一个群，聊得热火朝天。我整日捧着手机，又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忘了有多久未写过一封信。以前有朋友从撒哈拉沙漠寄信来，信纸中还落下沙粒，想来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时间把我变得沉默，变得没有棱角。待人友善宽容，同时亦无形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喜欢的人自动疏远屏蔽，喜欢的人亦不轻易靠近。推崇及时行乐，欣喜热爱的事情。我时常疑惑我这样的状态是好还是不好。

秦漾已经回国，与群里的几个人讨论何时出来吃个饭。有他存在的时候我选择安静。

我们已经近五年没有见过面，除了去年冬天的那一次偶遇。

五年能够改变一个人多少？音容还是笑貌？

我只知道那时候我们茫茫人海中相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像并不相识的生人。

时间让我们学会戴上各种假面，尽管心里嚎啕了一万句“哎呀我艹刚刚走过去的真是他？”，表面上仍镇定自若地和身旁的人聊着天，当被问及为什么会走神的时候，也只是淡淡说句“没什么”然后一笑带过。

岁月增长的常常不只是年轮，还有我们的心事。

我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阿宝，她是个T，换了无数个女朋友，但是在每段感情中都认真且忠贞。高中的时候，她和我们班的另一个女生小雪谈恋爱，她有多爱她，甚至在脚踝处刺了一朵墨绿色的雪花。她们两个人存钱私奔到昆明，后来被老师和家长抓了回来，再后来她退了学，我们失去了联络。

我记得有一次大冬天，我端着水杯穿过走廊去接水，她和小雪两人就站在窗口明目张胆地吸烟，注意到我在看她们的时候，她无所谓地别过头，轮廓在窗光里模糊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我至今仍忘不了那幅画面。她们两个都是极为美丽的女子，躲在课桌里牵手，躲在书架后接吻，躲在树林里相拥。我假装视而不见，匆匆离开，我以为感情总是单纯的。

在失去阿宝消息的这三年里，我几乎忘记了她，忘记了我的这个发小。曾经我们一起出去晨跑，一起出早操，一起趴在台阶上写作业，她甚至告诉我她最喜欢的男孩，可是最后那个男孩子不知去向。

我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同性，她的人缘一向很好，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她总是相处得当。那样多的人爱她，她最终选择游走在花丛中，抛弃了绿叶。

前些日子我清理微博，偶然找到她的号，她已经删除掉所有的过去，签名是《不再见》里的那句“再回到你身边，为你撑雨伞”，空荡荡的主页里只有几条微博，淡淡地，倾吐着对某个女孩的爱意。

我点开她@的女孩子，下一秒怔愣住，阿娇，这个女孩我认识，是小雪曾经最好的闺蜜。

我心下一片了然，默默点了退出，开始单曲循环陈学冬的《不再见》。

“以后遇见风雪，有新的雨伞。为我留的灯盏，能不能别关。”

多遗憾，我们的感情路，总是这样的曲折。

我多怕，明天将过得不像明天。

不再见了吧，无论是故人还是旧友。

（于2015年1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