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会集体舞之后,据侠女的日观天象,说我歪打正着收获了若干粉丝。“而且”,她半本正经的问,“我帮你点的将,可都是本班排名前十的帅哥,你居然没试试......近水楼台?”我凤躯一震,心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口里说的却是:“你把我当什么人,以为我是你吗?况且,本小姐,情伤未愈,心如止水。” “情伤-未愈?”侠女很狐疑的看看我,“你太瘦了,胖点估计早就愈合了!”居然嘲笑我的身材!我也不甘示弱,“喂,你和荒原君,怎么回事?我捕捉到你俩眉来眼去好几次呢!”。
荒原,是我们班长的笔名,典型的文艺青年。瘦削的脸,瘦削的身子,留着二般长度的头发(明显长于一般男生啊);目光含愁带雾,总是沉思状,以致连走路都看起来很深沉。我和他有过几次接触,不是心不在焉,爱理不理;就是反射弧超级长,等他沉思后再引经据典一番,我往往已经忘了前面我说了什么,问了什么。不过,侠女倒是和他气场相投,好几次课间,我都看班长来找她,两人走到一旁,交头接耳好一会儿。“哎,你看,我就没有依附权贵的命,这些班级领导什么的,从来不给我机会接近。”
“班长不愿意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也不用这样怀恨在心。我和班长很纯净的,所谓一片冰心在玉壶。再说,你要真想接近领导,团支书那边说不定还有机会”。
说起团支书光明君,和前述荒原君,可谓南辕北辙。永远春风拂面,见谁都温情脉脉,不管是住校的同学遇到小麻烦,还是初来乍到的转校生有了小问题,一应自来熟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我平生最讨厌这种暖水瓶型,人嘛,都是有棱有角,而把自己的喜恶藏起来,意欲何为?非奸即盗!而且,这位团支书,和我班的璇美人,交往甚密,传言是竹马青梅的一对知己。这璇美人,身材窈窕,娴静端庄,举手投足颇有风华。我平生最讨厌这种少年英雄美人配的,别人都情伤未愈,你整这么幸福,埋汰人?
冬去春来,沉闷了一个冬天的万物,都在蠢蠢欲动。周五的晚自习后,侠女突然对我说:“想不想去放飞自我?”,我一愣“怎么飞?” “去莲花山,现在”。我俩一拍即合,狼狈为奸,骑着车,一路向南,奔莲花山而去。我们在的城镇位于祖国第二阶梯的丘陵平原地带,地势平坦,一马平川。莲花山是我们周围唯二的高峰,在近郊,离学校不远。很快就上了山顶,侠女和我寻了一方平整的草地坐下。山底,依山而傍,有湖。正是春天,湖水甚足,映着天空月色徐徐流动。夜风徐来,整个世界里都弥漫着花、灌木和草混合的清甜。思绪随着风的方向绵延,把下周数学、英语、化学、物理摸底测试的烦闷一股脑儿带走了,我正浸没在欲乘风归去的江湖快意中。侠女在一旁,冷不丁冒出一句:“说说你的情伤呗!” 我正思量怎么接话,侠女又道:“元旦晚会,近水楼台,都没见你春心萌动。上层路线,也没兴趣去打理。说吧,这情怎么伤的?” 我哼哼两声,作了然状,“你想萌动,我全力支持,但、干嘛扯我?” 侠女藏在圆圆眼镜后的眼神闪了几闪,然后把满含笑意的脸凑过来,她的锅盖头早就演变成了赤明莉香式的短发,配上弯弯的眉眼,近看之下,居然给人几分温柔贤淑的错觉,但说出来的话依然锋锐,“你说你吧,一副小鸟依人的身姿,又端了一张娇滴滴、我见犹怜的模样,如果没含个招蜂引蝶的心,真是暴殄天物啊。可我从认识你到今时今日,你那狂浪之心却一点没显露,肯定有蹊跷,有蹊跷!”
狂浪!咳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认真想象了下我和侠女一起“狂浪”的情景,跳入脑海的,却是班主任手捂胸口,七窍流血的血腥场景。吓得我赶紧揪了下自己的胳膊,怒道:“损友!差点被你带跑偏!原来交友不慎,真会要命的。”
侠女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骂也被你骂了,坦白吧!” 我想了想,这夜黑风高,确实适合密谈。况且,侠女损是损点,但很义气,八卦啥的,都第一时间和我分享,我确实不该对她藏着什么秘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暗恋失败。”“妈啊,暗个恋,还能失败?”“是啊,暗着,暗着,不小心表白了...”“然后呢?”“有然后还叫失败?”
侠女显然欲求不满,“时间,人物,地点,一一道来”。“时间,从小学到初中”。“小妞,你这情-商-早-熟-的,举世无双啊!”侠女揶揄道。“别打岔,”我羞愤不已,“他是我第一个异性同桌,又帅的天怒人怨。这叫我,很难矜持呐。”“嗯,喜欢帅哥,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肤浅。”其实,侠女打击不了我,我一直知道自己肤浅,而且很庆幸自己对帅还保有正常的鉴赏力,侠女就没这么幸运了。犹记得,侠女某一次颇为激动的告诉我,她终于在某本杂志上瞥见一个帅哥。因为侠女从未在我面前专程称赞过男性的容貌,我也异常心潮澎湃。我们俩颇费周折的找到那本杂志,找到那位“哥”。我才发现,侠女对“哥”和“叔”的年龄分界很模糊,对“艺术气质”和“帅”也有一定的误解,尤其偏好“头发少”的艺术感,口味殊异。我拿着那位“哥”的画报找多位同班同学鉴赏,大家都一致先惊后叹之后,侠女终于决定,因于大多数人包括我对“帅”的理解太狭隘,不再和我讨论此话题。
“他很帅很好。看过东爱吧,他比男主永尾完治至少帅2倍。看过圣斗士吧,比里面的星矢还好看;而且他会给我讲圣斗士的剧情,分析雅典娜的性格特点....”,那会儿青春年少,经常在夜里奋笔疾书,写独白书....白日里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甚至彼此还要有些小憎恨。最后的最后,我特意不小心让他听到我的某封独白书,他叮嘱我说以学业为重.......我越说声音越低,夜有些深了,估计花草灌木都睡了,空气中的草木香都染上了一层孤单的味道,真是有些伤感啊。
侠女陪着我一起感伤,半响才说话:“他居然看完了圣斗士全集,不知道看了冥王篇没?居然可以讲圣斗士故事,好有才华,好温柔。哎,你也别伤心了。你不是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吗?他让你以学业为重,估计是没看上你,又不忍心伤害你的托词。好在你还在青春的尾巴里,还有时间开展第二春......”
“你别说了”,我抬手阻止侠女,我怕她再说下去,我就直接从奔往十六岁的路上,转向奔往更年期了,“我想吐血。”
“是....被蚊子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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