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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学的邀请||社会学的意识形式

社会学的邀请||社会学的意识形式

作者: 淘淘的山茶花 | 来源:发表于2018-12-28 20:08 被阅读12次

    社会学意识的四个母题:

    一.揭露真相

    二.不敬的态度

    三.中性化的趋势

    四.世界眼光

    社会学既不是人永恒的精神追求,也不是必须的追求。社会学是现代西方特有的思想成果,包含了一种独特的现代意识形式。

    Society:指大量而复杂的人际关系,指一套互动的体系。但其适用性不能用量化的标准来决定。(街口谈话的两个人不是一个社会,但困在孤岛上的三个人却可以构成一个社会。)也就是说,一套复杂关系清楚到足以被用来分析,被当做一个独立的实体来理解时,社会一词 就可以用来支撑这一套关系了。

    Social: 日常生活中可以指某聚会的非正式性质;某人的利他主义态度;在与人接触的过程中产生的结果。

    但是在社会学家的语境中,指的是互动的,相互关系和你来我往的性质。

    马克思韦伯对social的定义:人们的行为以彼此的关系来定向。由这种相互定向产生的意义,企盼和行为举止构成的网络就是社会分析的对象。

    社会学家关心的是人的多种关系和互动。社会互动并非人们的互动中某一个特别的部类,而是所有互动中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社会学家对其进行一种特殊的抽象。

    社会学家的参考框架是独特的。例如,与法律相比较,社会学家的活动更具有概念底层的性质。他在意的概念常常是非法定的观念。对律师而言,重要的是法律如何看待某种类型的罪犯;对社会学家而言,了解罪犯如何看待法律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人间事物具有不同层次的意义,社会学家透过平常或法定的人类行为目标去察看更深层的意义。

    社会学思想在文化里法定,权威,被普遍接受的自我概念经历过剧烈的振荡的历史条件下,获得绝好的发展机遇——只有在法国大革命摧毁规定性的社会政治制度之后,现代社会学意义上的“社会”概念才能出现。

    在中世纪的基督教世界里,威严的宗教——政治外表使“社会”隐蔽无形,这显形的外表就构成了欧洲人的日常世界。

    宗教改革使基督教世界的团结瓦解之后,绝对权力的国家展现出更加世俗化的政治外表。然而和之前的基督教世界一样,这种政治外表起到的是相同的作用。绝对权力的国家瓦解之后,社会的底层框架才进入人们的视野。也就是说,society是不能用官方对社会现实的解释来理解的。

    一.揭露真相:

    大可把社会学思想视为尼采所谓“怀疑的艺术”。这有着久远的历史。美国人类学家Paul Radin认为怀疑主义是一种原始文化里的人类类型。在非现代西方的文明中,也有一些形式的意识完全可以成为原型的社会学意识。不过,自西方进入现代时期以来,才越来越成为体制化的意识。总而言之,社会学思想是非常典型的西方现代历史的产物。

    社会学的视角,是看穿社会结构外表的机制。

    例子一:以社区政治组织为例,查阅法令,报纸,了解公开显性正式的政治生活层面并不能使人完全了解到政治现实。社会学家首先想要知道的是非正式权力机构(由人及其权力组成的结构形态),强有力的既得利益群体如何影响甚至控制官员。换言之,当社会学家关注权力的时候,他认为在公开的权力体制之外,有另一个层面的现实需要他去调查,他需要洞察官方机构背后的权力结构。

    例子二:美国新教教会的管理体制迥然有别,名目繁多,社会学家不纠结于这些正式的,官僚式界定,而是正确分辨出实际掌握权力的人,在外表背后感受到实际的运行机制。

    例子三:经济生活中,工厂里有正式的人事组织蓝图,但是实际上发挥作用的是非正式的群体组织网络。在任何集体中都存在着这种非正式组织和正式组织的不同程度协调与冲突。社会学家致力于穿透上位者制定的正式版本而捕捉来自服从者的真实信号。

    例子四:爱情与婚姻,并不是纯粹的感情,而是各种各样的条件(阶级,收入,教育,种族,宗教背景)的满足促成的。复杂的动机网络与当事人所生活的包括阶级,事业,经济抱负,对权力和荣誉的渴望等因素的制度结构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花前月下的图画面前,社会学家更关注构建此情此景的社会条件,场景,机制。

    社会学问题永远是去理解社会交往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社会学问题不是权威部门认为出错的事情,也不是从社会治理的角度看点出错的事情。而是整个系统如何运行的宏观问题。例如,不是犯罪而是法律,不是离婚而是婚姻,不是种族歧视而是种族界定的社会分层。

    以贫民窟里下层阶级的社区为例,青少年帮派活动,在社会工作者和警官看来是令人反感的,这是因为他们界定问题所用的参考框架是中产阶级的价值观。但是如果改变参考框架,从青少年帮派头目的角度来看问题,同伴被受到中产阶级欣赏的集体活动吸引而离开团队,才是问题。

    一个社会体系的问题对另一个社会体系来说是正常的事情,反之亦然。这是因为他们秉持两套不同的价值观。在这里,社会学家想要解决的问题涉及对整个社会情况的理解。他要研究的是两个价值观和行为方式不同的体系如何在相同的时空中共存。

    社会学家能从两个相互较量的体系的角度来看问题的研究能力正是sociological consciousness(社会学意识)的标记之一。

    因此,社会学意识里有一个揭露真相的母题。受社会学固有逻辑的驱使,社会学家有时候要揭露社会体系的假象。社会学的参考框架(底层概念)有一个内置的方法论,它研究的现实层次并非官方所解释的那样,它带有揭露真相的逻辑必然性,这种责任是社会学的特点之一。

    可以用社会学领域的发展动态来说明社会学意识揭露真相的倾向。例如韦伯社会学的主题之一就是人类社会行为无意为之,未能预料的后果。在他的《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精神》里,他指出新教价值观念的某些影响和资本主义精神的发展有一定关系,受到了广泛的批评,批评者认为新教思想家并没有意图用思想去影响经济。但是韦伯并非主张加尔文教义的的意图就是产生新教式的经济行为模式——思想家思想后果的产生和他们本身的意图没有关系。

    我想这个例子很能说明,历史并不是个人或集体有意能达到的结果——思想的产物常常和起初规划或希望的结果大不相同。意识到了四十的讽刺意义使人清醒,这是革命乌托邦的强劲解毒药。(又及:这段似乎可以作为历史上几次宏大的共产主义实验的注脚。换言之,历史的发展很难以思想家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社会学理论都强调社会过程的独立性。例如法国社会学家埃米尔·迪尔凯姆就强调,社会是自成一格的现实,不能够被简化为不同层次的心理学因素分析或者其他的因素分析。这个观点使得迪尔凯姆在各种社会现象的研究中完全不考虑个人意向明确的动机和意义。他认为,在社会中生活就是在社会逻辑的支配下生存,通常人们的所作所为遵循这个逻辑,只是对此浑然不知而已。所以,社会学家漠视社会行为者的回答。

    这是迪尔凯姆的研究方法,目前已经传承到功能主义方法论中。按照功能主义的分析,社会自有其独特运行机制的系统,对系统中的行为人而言,这些运行机制是模糊的。以当代美国社会学家罗伯特·莫顿的观点来看,就是显性(有意识的,刻意为之的)和隐性的社会功能之分。

    例如以非洲基督教团为例,其显性功能是使非洲人信仰基督教,隐性功能是摧毁本土的部落文化,给快速的社会变革提供动力;美国的志愿组织,显性功能是组织社会活动和公共服务,隐性功能是给该组织成员的社会地位加分。(又及:中国的快手,抖音类APP显性功能是娱乐群众,隐性功能是维持社会的稳定。)

    意识形态的概念,是社会学揭示人们不愿被识破的真相的倾向的又一个例证。这个概念用来探讨使某一个既得利益群体具有合法性的观点。即人们会对某些事物进行重新解释以使之适合自己的心理,例如低俗网红称自己为艺术家。这类观念并不仅是愧疚心理的缓冲剂或社会地位的焦虑表现,更是群体性的冠冕堂皇的自我辩解。但是社会学揭露真相,深入发现人们拒绝承认的,使人不愉快的行为动机。

    二.不敬的态度

    事实上,社会学的源头,法国社会学是为了从思想上去对付法国革命的后果而产生的——社会学意识在人们普遍接受的权威解释被动摇时抬头。在德国,美国,社会学的兴起也都存在着具体情况不同,而都发生着快速而深刻的变化的社会背景。

    凡是思想摆脱了对权威的虔诚而存在的地方,我们都可以更加清楚地观察社会现实,用不敬的眼光来审视社会,发现社会的阴暗面。但这种存在于社会学意识里的不敬的母题并不是革命性的——社会学意识不仅看穿现状,也看穿对未来的虚幻期待,而这种期待正是革命者习惯性的精神营养。我们珍惜这种非革命性的,温和的清醒意识。

    这种不敬的态度,常常在意识形态上遭到否定。然而,完全的思想尊敬必然意味着社会学的死亡。真正的社会学研究在极权主义国家是无法存在的:社会学的认识对警察和公共秩序的守护者而言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为它倾向于使守护者以之为依托的绝对正确的断言中性化。(又及:想想纳粹德国和??)

    三.中性化的趋势

    社会学之所以和当代契合,正是因为它代表的意识是价值完全中性化了的世界的意识。这种意识已经融入到现代人的生活——这种意识是现代性的真正意义。传统社会赋予成员永恒而明确的身份。而与之相对的,在现代社会里,身份是不确定的,流动的,你对自己的一切充满想象力,而在各方面依赖于专家的指导。

    不管是亲身经历,还是在电视上,书本上旅行,你都获得了一种潜在的意识:自己的文化和价值观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具有相对性。从一个社会阶层向另一个社会阶层的流动都放大了这个中性化的效应。凡是经历了工业化的地方,都存在这种动态机制。在这种背景下,社会地位的改变使得个人的阅历不仅包含对社会群体的了解,更包含思想世界的改变。(例如当上官员以后兴趣爱好从流行歌曲转向戏曲。)

    这种对自己和宇宙都心存疑问,似乎处于永恒怀疑之中的相对性的文化意识,在过去的各个时代可能只属于少数哲人,如今却覆盖面广阔,一直通达到社会的最下层。

    个人可能会在逻辑上矛盾的意义体系之间来回选择。每一次选择的时候,他进入的新意义体系会对他的生活经验和所处的世界,包括他放弃的意义体系提出一种新的解释,并为他提供抗击犹疑的工具。

    例如天主教徒的忏悔式自我惩戒,心理分析师用来对抗阻力的技巧,都是为了防止个人脱离特定的意义体系,让他用体系本身的言辞来解释自己的一问,从而使他留在这个意义体系里。一些水平较低,不太严密的意义体系也会采取各种手段去杜绝疑问,保持个人对体系的忠诚。

    然而,如果你抗拒这样的诱惑,也就是愿意直面选择导致的相对性的经验,那么你就获得了另一种关键的社会学意识:不仅是身份,思想也和特定的社会场景相关。这种中性化趋势的意识是社会学研究的另一种基本推动力。

    四.世界眼光

    最后,世界眼光,思维方式是和行为方式的开放,是社会学的最后一个母题。兴趣只集中在狭隘的一点是危险的,放眼于人类的广博生活,才是社会学的视野。最优秀的社会学家的内心向无限丰富的人类潜力开放,追求人类意义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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