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学时起开始独立化的我,因为水土不服,内外失调,我逐渐产生了心理疾病,像是一个郁郁寡欢的国王,成天身心严重阻隔,内心深邃且迷茫,而身体总是飘忽忽的,仿佛是一个影子,飘荡在一条条熟悉的大路上,很难为人所理解。书呆子一个,童真人一个,思想者一个,博爱者一个。我仿佛是一片白云,飘荡在故乡的沙洲,飘荡在故乡的县城,飘荡在汉皋与金陵之间,飘荡在江汉与江南之间。在亲友同事的圈子里,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知己,我就继续漂泊,在自己的心海,看过往的人群,自己于是也成为过往者的一分子。
昔日,县城郊外,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高二男生宿舍的走廊里,来了一个老头,姓杨,背靠着墙,吸着纸烟,望着外面的雨,对着远处若隐若现、已被挖断的石龙山出神,显得有些寂寞无聊。他跟前一担篓子,堆满尼龙纸、包装盒、破布、烂麻之类的杂物,又脏又湿,是个捡破烂的。
我骨子里也是一个博物者,喜欢自然,喜欢万物,喜欢采访,喜欢打听。我站在宿舍门口,好奇地打量着他,于是乎主动同寂寞无聊的他搭话。
“您老哪里人?”在土话里,“您老”通常被叫做“你郎个”。
“林河的。”老头个子不高,面目和善。
“今天下雨,恐怕回不去了。”
“不,过一会雨稍住脚,我就可以走。”
“林河那么远,你住在哪里?”
“我们在县建设部边的小客店里住歇,一住就是六七个月。”我知道县建设部的地方,就在学校侧边池塘的斜对面。
杨老头告诉我,他们那里住宿每月7元钱。这些又脏又湿的破烂不要紧,交上去,除一下称就是。国庆节后,破烂收购都降了价,牛皮纸的包装盒原来是七分一斤,现在收三分一斤,破布塑料纸原来有一角多一斤,现在只有八分一斤。他今年73岁,还不得不出来捡破烂,一般每天能捡5元钱,但是总比不上那些妇女会捡,每天能捡7元。
按照这个算法,这些在县城街头巷里捡破烂的农民,除去住宿费,一个月至少能挣一百块,多的有两百块,一年农闲时出来半年,半年就能挣600元到1200元,一年收入超过在家里种地的出产。根据县里报纸的说法,那个时代的农民的人均年收入约有500元,而他们的双重收入已经相当于城市工人的年收入,甚至比一般工人高出一倍。农民中的万元户,往往是搞大型承包的,如农场大包干的大户承包二三十亩田,一年人均年收入能达到1200元,却不知捡垃圾也能达到这个收入水平。
按照这个算法,我家只分到四亩地,是个有名的破落户,人均年收入就处于农民阶层的最底层了。从初中到高中,每次填写履历表,在家庭出身一栏,我都毫不犹豫写成“贫下中农”。可是,我一提到这个拾荒老人,让父母到城里赶这种挣钱的活儿,他们就连连推辞,打死不干,死要面子活受罪,还要相互指责。
其实我骨子里有拾荒癖,小时侯经常在村里转悠,捡各种破烂卖钱,作为零花钱和补贴家用。有时候,同小伙伴到河边,捡浪水冲留下来的各种玩意,当作玩具。但那时还没有想到,这也是一种赚钱的职业。这作为一种社会行业,似乎需要有勇气才去做。打心底我很敬畏这个老人,他比我的父亲要能干得多。如果我处于这个年纪,说不定也会去做,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可是我毕竟年纪轻轻,还有更为光明的前途可以走。
见我与杨老头谈得火热,宿舍的其他一些男生早已凑过身来,越围越多,都来围观这个拾荒老人,弄得他有点紧张。一个高个儿男生打伞路过,粗嗓喝问一句:“你一天捞到一张钱没有?”一张钱也即10元人民币。
“那没有,不过特殊时候还可以。”老人有问必答,只是眼睛有些缩缩的。
“那你不是发财了,怎么不去做大生意,还出来做这个?”
“没发什么财,家里还得供人读书。”老人的脸似乎红了,他看了看我。
“供是儿子还是孙子?”我赶忙问。
“是小儿子。大房的孙子也贴一些,他们有事就来找我。”老人整理了一下篓子里的东西,将一双裂嘴翻边的牛皮鞋拎了拎。
“这牛皮鞋好像还可以再穿。”我说。我注意到老人拎鞋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老人轻轻点了点头,手指又回到嘴上叼的纸烟,吸了一口。
“捡破烂的,有什么好聊天的。”那个高个儿男生哼了一声,走了。
曾在雨天偷偷骑我的自行车回家,弄得车钢圈生锈的一个男生,从人群里露出他的狗头来,问:“你捡破烂还有钱吸烟吗?”
“烟总是要吸的。”老人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你做这事,不嫌脏吗?”
“还、还可以。”老人的声音很弱,停顿了一下,大了些,补充说:“每天晚上回去都要洗澡。”
“那几个捡破烂的女人,每天和你一起洗澡?”
老人的脸明显红了,很不自在。嗬的一声人群散去,各自干自己的事。
我走进宿舍,那男生在门口还意犹未尽,撇撇嘴,说:“做这种事多下贱呀!”这句话立即引发我同他的口角,甚至牵扯到他偷偷骑我的车回家的事,将我的自行车弄满了湿泥巴,以致一夜就生锈了。“嗬,那你毕业就来干这行吧!”他瞪眼大喊,孤注一掷。我不再理会他,这种逻辑让人无话可说。
我走到自己的床铺,拿了搪瓷饭碗,要去食堂打饭。回头往走廊里一瞧,杨老头已不见了。我打伞走到宿舍外面,左右望望,不见老人的踪影。老人走的真快啊,可再快也不至于一下子就不见了。想了想,只得丢开了。雨下得更大,哗里哗啦,冲刷着满是尘土的地面,像是撞击在枯干的心灵上。
“贫下中农”出身的我,父母双双无能的我,喜欢文艺创作的我,喜欢敬畏生命的我,骨子里对于包括农民和市民在内的底层,表现出一种亲近感、认同感。自己家里都那样,我干嘛瞧不起一个捡破烂的?如果我父亲能像他这样挣钱,我读书的积极性会更大,人更有精神,不会成天萎靡不振。
残破的家庭,枯干的亲情,缺失的爱情,简陋的学校,僵化的教育,让我时时在人生的路边寻找安慰,哪怕是一个漫漫山路边开小店的人家。哪怕别人对我一丁点好,我会终生难忘。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山路,山丘,梯田,马尾松,垂柳,意杨,枫杨,村庄,农人,水牛,小店。六月初的斜阳十分热燥,公路上一股热浪驱赶着行人。我骑车走在石门通往县城的漫漫山路上,无精打采,活像田野里干渴的庄稼。我像一片云慢慢飘移,只觉得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像一只只蚂蚁和蝗虫,引不起我的兴趣。
唯一让我有所兴会的,是人家屋后燃烧起来的垃圾草堆上的袅袅浓烟。或是一个男孩骑自行车带一个女孩,走到一个地方停下来,两手拎着礼物的女孩,含羞遥指公路边稻田深处的一排农舍,说她的家就在那里。这是男孩第一次登门认亲的场面,多么青春浪漫,多么温馨可人,可我只有羡慕、幻想的份儿。
我只顾走自己的路,想自己的心思。山路一上一下,像是起伏的山林。山坡两边,树青稻黄,梯田叠叠。骑车到了芦荡村的半路上,自行车竟然没了气,跟我一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我只得推车前行,见店铺就问,问了好几家,总算村头路边一家小店有打气筒。
店里大嫂怀抱一个女婴,朝外喊:“大妞,拿打气筒!”女孩正在门口用于标价的木质小黑板上,画一只公鸡,故意将鸡冠拖得长长的,像时髦女郎的长发。她听见喊声,冲母亲噘噘嘴,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旁边的二妞正缠着姐姐画画,见此情景,跑进屋,拖出一杆打气筒。大妞约七八岁,一头黑发,用红绳扎两个羊角小辫,但左边红绳不见,小辫散下来。她忽然侧首盯着我,冲我一笑,一对圆圆的酒窝映在她白白的圆脸上。
我从二妞手中接过打气筒,蹲下来工作。不料二妞转到我身后,一下子扑搭在我背上,仿佛要我背她,而她浑身肉乎乎的,也热乎乎的,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她母亲赶紧喊:“二妞,下来,别把这位大哥的衣裳弄脏了!”我回头冲二妞一笑,她身上沾了斑斑泥迹,不知在哪里打了几个滚,裤子也松垮垮的,露出一截白腰身。二妞似乎很乖,不再耍赖,却也蹲了下来,像一位纺织工人,一手摇动车的踏板,一手捡小木棍伸进滚动的钢圈,发出当当当的律响。她不厌其烦地玩弄着这个小游戏,母亲的制止不再生效。
大妞听见有意思的声响,放下彩笔,也跑上前来,一脚踩上我的车的踏板,两手扶住龙头,做出冲坡的姿势。二妞的“纺车摇柄”这下转不动了,她哭着叫姐姐走开。大妞不但没有走开,反倒在车上大笑起来,独辫上的红绳随着身体抖动,越发好看。我见大妞圆脸泛红,活泼而健美,想来她长大后应该是荒漠里的红衣少女,或是山野边的一树桃花。
怀抱女婴的大嫂不得不走上前,极力劝阻小姐妹俩。经过母亲的一阵训斥与调和,大妞仍去作画,二妞用手提了提松垮的裤子,仍站在车旁,一只手扶住漏气的气门嘴,帮助我好让我打气。
自行车重振精神,我可以前行自己的路了。伸手付钱,大妞、二妞都站起来,抢着接钱。由于需要找零,二妞不识字,在母亲的呵斥下,还是大妞接了,并笑着将零钱递给我,仿佛是一个胜利者。我要走了,大妞、二妞意犹未尽,恋恋不舍,都站在小店门口,目送我离去。这虽是小孩子的天真之处,却很让我感动。我故意摇响铃铛,滑下小店下面那段长长的斜坡。我还有自己很长的一段山路要走,无法长久停留。这时,店主大嫂怀里的三妞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不忘了自己的存在,那大哭声像是阵雨下时山路上溅起的瓣瓣尘花。
我骑着自行车,直冲了下去,因为村头以下是坡路,直到枫香桥村的边缘。经过村子,经过村口的几个小店,继续走在崎岖而生硬的漫漫山路上,全是石子路。此后再次经过芦荡村头,那家小店的门竟然一直紧闭。几年后,那家小店不见了,再也见不到可爱的三姐妹,以及她们充满母爱的母亲。
我骑过好多年的自行车,走过好多条的城乡路,到过好多家的小卖店,打过好多次的车胎气,唯独这家小店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她们热情真诚,对于我一个过路者,是毫无戒心的,是极力亲近的,还称呼我是大哥,仿佛她们家庭的一员,我可以跟她们一起游戏,生活,充满浓厚的亲情。我感受到了女孩最实在的身体气息,哪怕是一个小女孩的;感受到了女孩最真诚的脸部表情,那里没有成人的矜持与傲慢。只可惜,这一切只像是一场梦。此后,再也遇不到了。
心思纯洁、童心未泯的我,远离世俗、博爱泛滥的我,似乎有一种“童心情结”,发现长大后的女孩难免陷入世俗、俗气和堕落,污浊不堪,犹如粪土。这个奇怪的异性趣味,还可能跟以前大量接触邻家少女有关,跟自己喜欢《红楼梦》有关,里面的少男少女都是七八岁至十七八岁的。贾宝玉的“水性说”“鱼眼说”,也暗暗影响了我。他害怕自己长大,也害怕女孩们长大,总希望她们陪着他,直到自己灰飞烟灭的那一天,大家各自散去,各寻各的门。
这种“童心情结”,不能跟恶心的“恋铜文化”划等号,因为喜欢和痴迷是两回事,善良与邪恶更是两回事。它也不能跟恶心的“巨婴人格”划等号,因为我善于料理自己的生活,善于管理自己的情绪,具有极强的责任感。我喜欢纯净的脸庞和身心,犹如一片白云,因此自己浑身散发一种特有的气质,“孩子气”,犹如安徒生《皇帝的新衣》里的那个孩子。我很早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特殊气质:我从小天生具有一颗纯洁的心,加之脾气温和,讲究规矩,喜欢说笑,喜欢讲故事,给了一些小天使的好感,愿意主动亲近我。
少儿时代,邻居樱及其小堂姐玩橡皮筋喜欢找我一起玩,还跟我一起偷偷玩过家家的游戏,这恐怕是很多男孩遇不到的。小学时,班里、村里的一些女生跟我玩跳橡皮筋,将我当作女孩子看待,而唯一的女同桌白苹,跟我玩起了暧昧的初恋。初中时,搬了新家,邻居家的几个小孩跟我要好,比如芽、菡,时常在一起聊天,跳房子,跳橡皮筋,躲猫猫,以致她们有了什么委屈,都来找我倾诉,以致她们长大了,都想嫁给我。
考取大学后,每次回家,适逢芽、菡外出打工,十岁左右的虾接替了她们的位置,经常找我玩,或者聊天,或者辅导作业,或者讲故事。她大多坐在一边写作作业,或者跟我聊天,但有时特别喜欢挤站在我的双膝之间,像小猫偎依在老猫的怀里。我偶尔抱起她坐在双膝上,她很自然地配合我。她有时抚摸我的胡子,说很扎人,像是爸爸,像是稻草。樱的弟弟金羊,那时节也十岁左右,很喜欢找我玩,喜欢听我讲故事,喜欢在屋前的竹床双跟我睡一起,喜欢被我紧紧抓着,高高举起,验证我的臂力很大。那高高举起的动作,至少重复了二十次,至今难以忘却,如在昨日。他的父母看在眼里,对我家极为友善。
我有时到洲外的朵朵家住几天,邻居家的几个小孩都围过来,找我玩耍,或者辅导作业,或者讲故事,或者躲猫猫,极为热闹。有段时间,山羊远房亲戚家的老婆寄居在这里,躲避生二胎的风险,顺便带了一个七岁小女孩。那小女孩喜欢蹭过来跟我玩,喊我哥哥,而且跟虾一样的个头与做派,见我坐着看书,喜欢挤站在我的双膝之间,像小猫偎依在老猫的怀里。
一个夏夜,大学即将毕业离校的我,一时兴起,跑到在人文馆前的草坪睡觉,清风徐来,沉沉睡去。半夜,感觉身边动了一下,有个人到我身边躺下,躺在我的凉席另一半上。没戴眼镜,借助星光,朦胧看去,是长头发、白裙子的小女孩,七八岁,脖子上挂着一串钥匙。燥热之夜,难得清风,我没多想,沉沉睡去。清晨被人声吵醒,忽然记起这事,忙看身边,是空着的,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几米之外,一个白裙子小女孩跪在地上,跟妈妈一起收拾凉席,见我翻坐起来,且一脸疑惑,于是冲我微笑。我终于明白,她可能不是梦游,而是中途起身解手,返回时,迷糊中认错位置,在我身边躺了半夜,等凌晨醒来,赶紧回到母亲身边。说也奇怪,草坪的凉席很多,我又不靠边,她就没去别人那里凑合。
我是沙洲水乡的一株紫蓟,到哪里都散发一种特殊的香味。我在曹雪芹、沈从文、海子的笔下,发现了这一世界,那里活跃着朴实的农民,单纯的稚子少女,俨然是一个童心型的理想世界。这是我的有幸,也是我的不幸,因为我骨子里跟庄子、曹雪芹、沈从文、海子一样,是“文化巨婴”。此后的人生悲喜剧,于此埋下伏笔,像寄生虫一般,在自己的身心里悄然滋长,自己却浑然不知。
工作后,几个同事家的几个小女孩跟我亲近。一个常来我宿舍要好吃的、好玩的,坐在自行车后让我带着在大街上游玩。一个愿意做我的干女儿,在我家的沙发上下倒腾。一个多次让我接送上小学,喜欢跟我手牵着手,一起走过大街,而且坚决不让别的男同事接送,认为别的叔叔没意思,或者不安全。几年后,我们几个喜欢文艺的男人,决定搞事,一起去汉皋大学一个老师的艺术设计工作室,谈论写电影剧本。正巧老师的七岁女儿也在场。她打量着围坐一圈的几个叔叔,径直走到我的跟前,当众拥靠在我的双膝之间,得意地玩自己的洋娃娃。我偶尔抱起她坐在双膝上,她很自然地配合我。
移民江南的我,厌恶枯燥的学术,厌恶闭塞的环境,经常独自在北山北村旅行,感受自然风光,到古子城逛旧货市场,感受历史底蕴。那里几户人家的几个小女孩,以及附近的小女孩,都主动围过来,跟我说笑。她们有时一起追过来打我,跟三十多年前的芽、菡一样。尤其是北山廖家的小孙女,每次见我旅行前来,点了红烧土鸡的菜,就站在桌子边,接受我的投喂。时间久了,她对我格外亲热起来,而喜欢摄影的我,就利用她手里的一些玩具,现场摆出各种艺术造型,拍摄成组的照片。我将这些照片发给她的父母,作为纪念,同时发到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炫耀一番。没料到这些照片会惹出事来,因为有些女研究生称,那个小女孩长相酷似我,必定是我的私生女,而且我经常去北山,必定是我在那里另有一个家。这些女研究生甚至逐个寝室地传播这些鬼话,弄得我斯文扫地。清者自清,我也懒得跟她们理论。
在北山北村,我还遇到几个趣味相投的老头,如廖老头、高老头、吴老头、王老头,每次见到我,都很开心,一起聊天。我经常采访他们,比如关于地方经济、历史、文化、博物的东西。这些颇有些王孟田园诗派的趣味,“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在北山北村,我也遇到几个重情重义的老太,如廖老太、戚老太、陈老太。她们得知我孤身一人在江南,身世可怜,尤其缺乏母爱、祖母爱,就多次安慰我,送给我一点好吃的食物,给我讲述自己的过往,阐明自己对待孩子的观点。尤其难得的是,她们喜欢站在门口,仿佛是等候我的来临,或者目送我的离去,而此种场景演绎了不知多次回。
这可以说是孟子所言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但绝不指向“天下可运于掌”的仁政,只因为我过于单纯善良,而老人小孩大体简单,容易接近。这或许更接近老子所言的“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也即李卓吾在《童心说》里所说:“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常怀这种赤子之心的人,往往是自然之子、天选之子,注定一辈子超凡脱俗,特立独行,漂泊不定,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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