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家的房子第一层预制板铺好开始建第二层的时候,我们全部搬到东家住了。可是因为缺少搭床铺的木材,我们还是在一间房搭通铺,还是这么几个人一个挨一个的睡在一起,幸好我跟喜玉还有个伴,如果只一个女孩子还真是说不出的别扭,虽然都是自己亲戚熟人,但那时候也的确没想到那么多。
做到第二层,我才知道我恐高,我不敢在跳板上接砖接泥桶,于是我就下面往上面扔砖,那么高我的力气也能扔得够,但再高一点,我就只有不停的往篾兜里码砖,堂弟站在跳板上不停的抽上去。
我带去的20块钱,买了些卫生纸月事时用,还偶尔买一两包饼干吃,当那附近红土地里的红薯开始撑开土壤的时候,我和堂弟时不时会揪个空跑去用手刨一两个生吃,遇着红心苕,那是又甜又嫩好吃极了。
有天没事的时候,我想去县城看看,问清了路线,我揣上10几块钱穿戴整齐的一路上串下跳的跑向阳新大县城看看真正的大世界,因为听说县城里住着的都是吃商品粮的国家人。
记不清什么印象,但觉得街上的路也就那样,坑坑洼洼,房屋也不怎么新,后来看到一个理发店,剃发师傅是个四五十岁的瘸脚男人,我走进去说我想剪个头发。那时我是后脑上扎着两个燕子辫。
师傅满脸和蔼,招呼我坐下去,很快就把我剪出一个不是乡下女娃的短发型来,那是我非常满意的一次理发经历,因为过段时间回家,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那发型非常适合我。要知道在阳新做小工的两个月我们从没照过镜子,没有带镜子出门,也更没想着花钱买一个小圆镜,看来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爱美。
当第二层全面完工,堂哥又叫了在附近做事的老乡师傅过来一起粉墙。这个师傅姓梅带着跟他学徒的弟弟一起过来。
我每天供应两三个师傅粉刷的泥浆石灰,那简直太忙了,这个刚送过去,那个就在催快点送过来。
当然越做越熟练,眼力劲也越来越好,我都能估计到哪个先要哪个后用,有时候还有点空跟师傅们说说话。
梅师傅弟弟刚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也没打算复读就跟着哥哥出来学手艺,听说是在二中读的高中。我们都叫他小梅。
本来我从小就不会念书,最崇拜的是文化高的人,知道小梅居然还是在二中毕的业,就极力接近他,甚至幻想能够跟他组成一对。
而实际上,我们什么超出工作外的话都没说,也许在他们眼里我还小,16岁呀,而学徒那时候一般要三年才能学出师,没出师的人是很少成家立业的,何况小梅哥哥都28了还光棍一条,自然小梅是想都不敢想找对象这事。
但因为内心对小梅朦胧的爱慕之情,让我对每天一起干活充满着欢乐,那种感觉是只要能看到小梅就很开心。现在想想知道了少女怀春的意象,就是我那时候的样子。
可惜墙面很快就粉刷好了,梅师傅带着弟弟又到别的工地做活去了,我的心头也失落好一阵子难以抚平。
这边的房子粗坯终于完成,东家还请我们一起吃了一顿好丰盛的饭菜,然后先搁放一段时间再回来细粉刷倒水泥地坪,所以我们还是一直住在这里。
堂哥又跟另一个我们同姓本家的一个兄弟合起接了另一栋房子,那个本家兄弟比堂哥小一岁,21岁,是个矮墩结实非常能吃苦的人,我们都叫他老光。
这个工地没有小梅兄弟俩,我感到每天搬砖打泥桶素然无味,我想家了。
新军也想家了,喜玉也想家了,可是没有我们做小工,几个师傅再能耐也没办法正常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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