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mann Hesse, "Der Steppenwolf".1927
爸爸，这是个童话故事吗？
不是，你看连插画都没有。
名字有点像。
哦，是吗？
它的主角儿也是狼吧。
可以这么说。
那讲了什么？
讲一个人，他认为自己身体里有一匹孤独的狼。
为什么？
因为他更喜欢自由吧。
喜欢自由就必须孤独吗？
这不一定，可前提他是一匹荒原狼，在荒原。
荒原？是没有草的草原吗？
草是有的。荒原，大概是没有狼的草原。
就只有它一匹狼？
也许，是不容易见到另一匹狼。
那他是够孤独的。
与儿子的对话告一段落，我们继续各自看各自的书。窗外春寒料峭，天色阴沉沉的。天气预报一直说会有一场暴雪，可这雪久久没有来。也许下一秒，也许明天，雪就来了。
其它的狼都去哪了？
儿子突然抬头问，不免让我一怔。是啊，去哪了？狼不该是成群结队的嘛。
都去童话故事里了。我与儿子开了个苦涩的玩笑，只有我觉得苦涩，儿子也不觉得可笑。
故事里的狼都是坏蛋，你那个也是坏蛋吗？
对于人来说，狼是危险的。童话故事是为了提醒小孩们注意危险，不过你们不是学过拟人的写作方法嘛。所以，既然是拟人，是不是说明人更危险呢？
我知道，小红帽里的狼外婆。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对，穿着人皮的狼比披着羊皮的狼要危险得多。
这话也许把孩子吓着了，或许他的防御机制自动屏蔽了他不能够接受的话，看起来他发了一小会儿呆。
爸爸，荒原狼危险，公园狼不危险。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
草原上的狼为什么会袭击羊群和牧羊人？
为了吃它们啊。
所以，你觉得草原是只属于牧民用来放牧牛羊，不属于狼的咯。
可是狼吃掉牛羊，我们就没得吃了。
这话没错。按照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说法，狼就越来越少了。它们要么被牧民打死，要么被关进公园笼子，要么就去饿死。
这些狼的经历使儿子显出了沮丧，毕竟他还是个十岁小孩。
还有一种办法，爸爸。它们可以变成狗，和人类做朋友。
有道理。可是总有一些狼不接受驯化，就是喜欢自由。什么是自由，自由就是自己能有自己的基本选择。它们喜欢在草原上随意大小便，用不着等主人牵着绳子出门溜圈，不唯命是从，不摇尾乞食。你知道摇尾乞食是什么意思吗？
儿子点了点头，他知道的还真不少。我倒是因为一本百年前的欧洲中产阶级批判小说捅到了心窝而有点瞎激动了。
爸爸，你是不是想随地大小便？
唉……嗯……不是那个意思。草原上没有公共厕所的情况下……不过也得避开别人……不不不，我说的随地大小便也是个比喻。“自由”这玩意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是人最基本的自由是思想的自由，其次是表达的自由，至少可以自由的表达爱与恨。爱与恨也是个笼统的说法，比如喜欢与讨厌、赞成与反对、相信与质疑什么的……
那么，爸爸你不能自由地表达吗？
……我想，咱俩还是聊聊公园狼吧。要不等天气暖和了去趟动物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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