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那几张钱,半分钟内就低头看了好几次。
从接过钱的那一刻起,我看到了他的眼里闪烁着的泪光,虽然他在极力地掩饰着。
1
州庆小长假,我们最终还是放了。
没有去哪玩,假期的第一天下午,坐着最后一班车回家了。
第一次发工资,多多少少都想给家里人点,吃完晚饭,把准备好的钱分别给了爸爸妈妈和奶奶之后,和妈妈一起来到爷爷奶奶家。
爷爷正在看电视剧,说是电视坏了,只能用带子放着看。
他笑呵呵地说:这部电视剧可以看一周呢,接着给我们讲电视剧的剧情,看来这部电视剧他看过很多遍了。
看着只穿着一只袜子的脚,妈妈问爷爷为什么只穿一只呢,爷爷把袜子脱下来,告诉我们,他脚底划破了个口,擦了药,怕药弄到床上才穿的袜子。
伤口很深,而且裂开着,看起来很疼,但爷爷只是笑笑说有点疼,我心疼得想去看看伤口又怕弄疼了他。
爷爷是个很固执的人,经常会弄伤自己,但是不喜欢去医院,不喜欢打针,不喜欢吃药,谁劝都没有用。
2
“爷爷,我发工资了,两个半月的,发了不少呢,这些是给您的”,我把钱递给爷爷。
“我不要!”爷爷强硬地拒绝了我。
我耐心地和爷爷解释着,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发工资,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作为孙女的一片心意,你就拿着吧。
来来回回推了好几次,爷爷才收下呢。从他收下的那一刻起,我发现他声音都哽咽了,看得出来他在尽力地克制着。
爷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你们都长大了呀,好好工作,好好听领导的话,我们也不用再操心你们了,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钱就不用给我们了,我们有,你们留着自己用……
我从来没见过爷爷这个样子,从我小时候到他七十多,爷爷给我的印象就是对任何事都很随意,我没想到今天我的行为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情绪,不知道是我太不重视这些还是他太在意这些。
爷爷和我说:你看我们一大家子人,都挺好的是吧,挺和谐的,你的叔叔婶婶们,也没说不养我们,都很照顾我和你奶奶的。
爷爷奶奶那一辈,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所以,他们想要的不多,很容易满足。
感觉好久没有好好和爷爷说过话了,我记得以前爷爷也挺爱说话的呀,他对每件事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他会和我们讲以前的事,以后的事,这样的时候就和平时的他有点不一样呢。
爷爷眼角边有了深深的皱纹,尽管他看起来还是很精神,但他确实是老了。
3
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是好玩的代名词。
家里小孩多,爷爷特别喜欢给我们做各种各样的玩具,每个人都有份。
有给我们编的小背篓,小鸽子,小鸟,还有小木刀……
每次染红蛋的时候,爷爷都会提前编好背红蛋的小篮子,挂在他的床边,那天早上,我们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爷爷家拿篮子,先到的可以先挑,这让我们对早起乐此不疲。
每次哈尼族过大年,爷爷都会带着我们去走亲戚,早早地起床,让妈妈给我们穿好衣服,梳好辫子,跟着爷爷一起出发。
回来的时候一般天都黑了,我们拿着他们给的糯米巴巴,几个小孩围着爷爷一路上唱着跳着回来,天黑了,但一点都不害怕。
不知不觉中,我们都长大了,在外边上学,在外边生活,经常不在家。
爷爷的生活除了不用再给我们弄玩具,其他依旧。
爷爷,我发工资了
4
每次回家都见不着爷爷几次,爷爷不像奶奶,经常往我们几家跑,他吃完晚饭,看会电视,很早就睡了。
爷爷的生活很简单,干活,吃饭,睡觉。似乎他挺习惯这样的生活,但是逢年过节爷爷到我们家吃饭的时候,和几个朋友或者叔叔们喝喝酒,说说话,会看到他特别开心的笑脸。
爷爷不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不想麻烦他的儿女们,也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才去习惯这样的生活。
去入户调查时会想用最温暖的声音和留守在家里的老人说话,好让他们多感受一点温暖,对不知道怎么坐公交的老人,会想要尽力不让他走错……
其实最应该的就是回家的时候多陪家里的老人说说话,这样就够啦。
道理都懂,只是能做好的没有几个。
我们经常会觉得,爸妈现在四五十,爷爷奶奶六七十,能陪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以后会经常给他们买这买那,以后会经常来看望他们。
可是直到他们已经很老了或者不在了,都没能够实现这些“经常”。
“爷爷你别舍不得,自己想吃啥想用啥你就买啊,那你也早点休息,爷爷再见。”然后,就和妈妈一起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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