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最后一次吵架，韩姗眼看她的《海子诗集》被扔到地上。很厚的线装书立马散开了，滑到韩姗脚边的这页写着：“梭罗这人有脑子，看见湖泊就高兴！”她想那本《瓦尔登湖》在火车开过的时候，是不是也散了架。回过神，父亲已经把书扔进锅灶。
锅里是给父亲烧的洗脚水。这是韩姗从小到大在这个内陆村子里最常见到的一块水域。她常站在边上，等着水吸收热量，泛起波纹，想象着大海的景象。
所以韩姗会觉得海水是温暖乃至炎热的。
在去山海关的火车上，韩姗梦到自己驾着一艘船，在大海上远航。海水很蓝，她把手探出船舷伸入水中。水烫得出奇，灼伤了她的手指。这时船似乎遭遇了撞击，“咣当”一声停住。韩姗回头一看：父亲站在船尾，是他抛了锚。
韩姗已经离家来城市念书三年了，还是会做这个梦。
站在老龙头上，韩姗沮丧地发现，这里的海水并不蓝。灰不溜秋的液体，是一汪没有尽头的洗脚水。为什么走到长城入海口，还是走不出家里那口大锅？
梦里，父亲抛了锚之后总对她说：“快回家，这不是海，是蓝色的火。不信你看！”他把韩姗的《海子诗集》扔下去，瞬间书页成了灰烬。
“我明白了，我找的不是海，就是蓝色的火。”回程的火车进站了，韩姗把车票一扔，小小的蓝色卡片被卷进铁轨。
Picture Credit to WEI 微博@赵小唯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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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蓝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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