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无常

刚过完年，有严重糖尿病、多年不能自理的公公，凌晨5点多送去医院，6点35分离世，我却认为，他是被婆婆打伤后丢了命的。

睡梦中，我嗓子刺痒，一阵咳嗽袭来，咳喘不止，大汗淋漓，难以入睡，打开手机一看，凌晨4点49分。先生也醒来，去了卫生间。

楼梯平台上，传来家政赵姐的急呼声，说是公公状态不太好，让下去看看。

先生急匆匆换上外套，下楼去，不一会儿返回来，说：“爸，有点迷糊，我打了120，一会儿送爸去医院，应该需要住院，等你跟儿子在家照顾好自己。”说着收拾一下背包，匆匆下去。

我心里七上八下，越发不安起来。不就是星期天晚上开始发烧，感冒了吗？吃了三天药已经明显好了啊，怎么突然不好了呢？

我儿子听见声音，也辗转难眠起来，唉声叹气道：“俺爷爷不是感冒好了吗？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让你奶奶打的吗？星期天你爸在单位值大班，还记得傍晚，你奶奶在楼下吆喝骂人吗？开始我以为她又在骂你童阿姨，结果一直就只听你奶奶的咒骂声。我下去一看你童阿姨已经下班走了，你奶奶一直在骂你爷爷。我下去时，正好看到她歪着身体，打你爷爷，她见我下楼，忙着往后收手。”

我愤怒地喊她：“你干什么？又吃饱了找事干？这么打自己老头，多伤天理啊！”

她忙把手落在茶几的杯子上，慌乱狡辩道：“没做什么，就想拿杯子喝水。”

“整天恶口骂人、打人，闹得家里不得清净，真是闲得。”我没好气嘟囔她。

“她每次打你爷爷时，都是用拐棍给他把盖在腿上的毛毯掀掉，怕有毛毯垫着打不疼。你爷爷挨打还得受冻，晚上9点多，你赵阿姨（夜间家政大姐）就发现嫩爷爷发烧，然后就说是感冒了，开始吃药。我怀疑，你奶奶给他打出内伤了，气滞血瘀引起的发烧。我们只能看到他手背上的大片瘀血，身上腿上的看不到。你爷爷糖尿病，就怕受伤，有内伤就更严重。”我心中意难平的对儿子喋喋不休。

不一会儿，先生打来电话，说爸走了。我心里一惊，怎么也不相信，人去医院不到一个小时，这么快就走了？

医生说，血糖很高28，腹部肿大，内脏出血，不知道是什么引起的大出血，来不及抢救……

医生给联系的丧葬服务一条龙，我们直接去了殡仪馆。

临走前，我问婆婆：“俺爸走了，你不去吗？”

“不去，去不了。”她蔫蔫地道。

“行吧，这回你把自己老头打死了，了心事了啊。”我扔下这句愤恨的话，转身离开。

在车上，我跟儿子说，真是环境造人，跟恶毒的人相处久了，人真的能变得心肠狠硬。

刚才我问你奶奶去不去送你爷爷，她说去不了。我用恶毒的话刺她了，真的是为你爷爷气不愤啊，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只能干气…

正如以前你姥爷打你姥姥一样，我们没招，心里憋闷。

唉，这个娑婆世界，人与人之间就是善缘、孽缘、讨债、报恩的缘由，聚合在一起。

你爷爷欠够了你奶奶的债，享完了福，受够了罪，说走就走了，毫不拖泥带水。

你姥爷也是，自己45岁时，工作时出了意外，从此带着一身的伤痛，坐吃等穿，天天不用劳动，不能承担家庭责任，每天白天出去玩，晚上回来睡觉，在外与人玩得不亦乐乎、受人尊敬，在家说一不二。

你姥姥像伺候皇上一样的、战战兢兢陪护他40多年。他讨够了你姥姥的债，享够了人世的福，无病无灾，也是突然的说走就走了。

人生无常，来时自己哭，走时，他人哭。

倏忽几十年，各种磨难滋味尝过，荣辱与否、悲喜苦乐、梦幻泡影般，哭笑不得。

祸福旦夕，悲喜交集，夜寐晨醒，自身难控，生与死皆是虚妄。

我们在人世间，唯一要做的，也是能做到的，就是好好珍惜身体健康，珍惜生命里遇到的一切人，努力活在今天，活好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