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无人的郊野火车站台,轰隆一阵风驰电掣,进站的火车冲破凝结凛冽的冬日寒风,震耳欲聋的车轮与陈旧的轨道撞击出“哐当”声,恰似还未停稳,又再次怒吼般嘈杂着飞驰而去,被划破的空寂再次恢复,站台再次笼罩起朦胧白雾,看不清铁轨方向。
头等车厢——金
简老先生,投资公司高层,退休一年,年初决定动身实现年轻时想成为小说家的梦想,一边悠闲周游世界,一边寻求灵感写小说。一路上倒是挺清闲略显乏味,比想象中来的无趣,这一站的火车长途之旅,列车上人少的凄凉,不知是否因为在头等座,整节车厢也就三两人进出。
坐在不远处斜对面的,是一个全程鬼鬼祟祟翻弄着布袋的老人,眼看该是到了耄耋之年,嘴里不断嘟囔着,时而掩着嘴故作神秘,时而又呆滞地看着窗外,偶尔拭泪,再摸摸口袋。当简老先生开始感到百无聊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火车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摇摆,车厢内的人开始狼狈地东倒西歪,简老先生一不留神整个脑袋往窗口狠狠撞去,一阵晕眩感袭来,而脚下明显能感受到火车似脱离轨般,发出激烈刺耳的“咯噔”响,火车突然急切般的速度以及不明状况的一切,让人有种窒息感。简老先生等待着广播通知状况,而一切显得极其安静,时间过去五分钟,刚穿梭着询问餐点的职员、检票员们依旧都不见踪影,抬头望去,幸好在头等座,车厢内自己也离驾驶室也最近,等车厢稍微不那么晃动之时,简老先生站起,踉跄着跑去敲驾驶室门,想要寻求工作人员的安排。
最为荒谬的是,待简老先生猛烈敲打许久驾驶室,再一脚踹开门时,里面根本没有人在控制,而眼前列车虽似沿着轨道,却往下驶去,这到底是去哪。
这竟是一列无人驾驶的火车。简老先生一阵毛骨悚然,无奈自己职业生涯技术再多,游走投资金融战场雷厉风行,操控火车这技能,从未也不曾想过得去拥有。“冷静,没有我做不到完不成的事。” 此刻轮到简老先生自我镇定,迅速坐在驾驶位置,奈何他怎么摆弄眼前的按钮,火车都无动于衷,直直飞速往下冲去。
起身,上车前一切正常,驾驶员一定还在车上。简老先生离座,准备去后面的车厢寻找火车的工作人员,阻止这荒谬的一切。刚准备离开驾驶室,那个行为异常的老人突然堵在了门口,若有所思地反复念叨着:“你逃不掉了。你逃不掉了。” 简老对于眼前神志不清地还絮叨不停的老人没太在意,“老先生您先坐好,不用着急,我去后面车厢看看什么情况。”
老人忽的一下抓住简老的手,再次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有个小金库,很多钱,我孩子不知道的。” 简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压抑住愠怒,想挣脱开老人的手,老人却死死抓着,眼神空洞又激动地喊着,“很多钱,以后会有大金库的。” 简老先生顿时感到有些似成相识,用力扯开老人家,再次强调,“我去找人,相信我,没事的。” 于是头也不回跑去二号车厢。
二号车厢——木
车身持续晃动,让这种晕眩感无法停下,简老用力打开了车厢通道门,此节车厢所有人安静的若无其事,毫无慌张失措感,低垂着头,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般眼神空洞。简老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低着头,穿着校服的青年,青年悠悠抬起头那刻,简老不得不说整个人被吓的胆颤心惊。
青年脸色惨白,唇色皆无,巨大的黑眼圈,抬起头,惊恐抱头,再而异常慌张害怕地语气求饶着,“我不是吸血鬼,不要再笑我,我不需要木头。” 眼神却空洞一片死寂,
“孩子冷静下,会安全会没事的。” 简老故作淡定沉着,却对着一车厢年轻人满座却表现异常而感到狐疑。
此时青年情绪愈加激动,“不要再捉弄我了!我只想好好学习。” 猛地一起身,把还在思绪中的简老吓得继续目瞪口呆,而此时起身抱头痛哭的青年,敞开的校服外套,胸口处竟插着一桃木块,而血却早已流了座位一地,血腥味扑鼻而来,简老先生疯了般跑向了下一节车厢。
三号车厢——水
冷汗涔涔般逃至此车厢的简老,摸不着头脑发生的一切,让他无法平静下来,而此车厢竟然空无一人,但却满地是水,沿着湿答答的地面望去,简老先生发现水是从厕所流出,哗啦啦的水声,“难道会是被困住的驾驶员?” 简老似乎抓住了一丝希望,疯狂拍打着厕所门呼喊着,“有人在里面吗?需要帮助吗?” 到底是多大的水,从里面不停地往外冒,简老先生曾经为此行挑选的精致意大利皮革休闲鞋已经被水淹没作废,晃过神来,突然厕所门开了。
推开门,厕所上坐着赤裸着上身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全身湿透,头发凌乱地滴着水,一只手伸向简老,“为什么放手?” 面面相觑的两人,简老再次被吓得魂飞魄散般往后踉跄着,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做梦。” 简老先生无法再故作镇定,想要用意志来挣脱可怕的梦境,而眼前看着简老此反应的中年人微笑着再次质问着,未果,突然表情变得狰狞,怒喊着“为什么?我伸手了,你却放手了。”
“不,老张,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没有力气拉你。” 说着,简老突然猛的用最尽力气,狠狠地把厕所门关上,用脚把底下缝隙压着,咬紧牙关,手因为用力过猛而青筋突起,里面的人疯狂拍打着,嘶喊咆哮着,当里面水声哗哗似乎迅速充满了整个厕所空间,嘶喊声逐渐模糊,简老才恢复理智,睁开眼时晕眩感更加猛烈,力气几乎被耗尽,步履蹒跚地走向四号车厢。
四号车厢——火
还未打开车厢门,却已经能闻到熏鼻的浓烟和火光,如今进退两难之间,简老先生殊知无法回头,理智也逐渐丧失,脱下价格不菲的外套在地面打湿后,捂着鼻,似逃亡般毅然打开了车厢,浓烟滚滚直涌入喉咙,简老禁不住咳嗽声不止,拨开弥漫地烟雾,来到了火源处。一个小孩低着头若有所思般看着火堆。简老四处探望依旧没看到所谓的驾驶员,已经麻木的想要直接往下一个车厢走去,“好多萤火虫啊!简啊,萤火虫长这样啊。” 稚嫩的童声,简老先生想到了自己的孙儿,若是没有这趟该死的旅程,我该是在家尽享天伦之乐了。“学会”不多管闲事,简老想头也不回继续往前,“小简啊,你怎么先走了,等等我啊,好多萤火虫呢。” 熟悉的声音,深藏多年的童年秘密,简老先生被熟悉的声音惊地六神无主,禁不住好奇缓缓回过头,小孩抬头,满脸天真的微笑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被火烧过的疤痕纵横交错,炭黑的皮肤,面目全非,眼神却依旧清澈,由此而更加慎人。小孩靠近,手里拿着分不清到底是萤火虫还是火光,似乎想要与简老分享,而简老被深藏几十年的这份恐惧,吓得腿软瘫倒在地无法动弹,理智再逐渐丧失,求生意识再告诉他自己,连滚带爬的到最后一节车厢。
末车厢——土
面目全非的小孩步步逼近,简老后退着挪到了末车厢,现在的处境,那该死的失踪驾驶员已经不再是重点,晃动地车厢对于惊吓过度,心底防线早已奔溃的简老老说,已经无法再让他感到晕眩。相比前面几节车厢,末车厢没有人,“久违的平静”让惊魂未定的简老先生感到彷徨失措,不可能轻易罢休的,这一定是还有埋伏,已经精神恍惚的简老,开始四处张望,突然手一摸,定睛一看,竟然是土,抬头,车厢顶正掉落着泥土,“哪来的泥土?” 可泥土掉落的速度逐渐加快,右手突然摸到温热的东西,低头扒开泥一看,竟然是一具狗的尸体,表不再呼喊却留有余温,再扒开,身体痛苦挣扎过般,脸部也极为痛苦,这像极了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的田园狗。还在思绪间,狗突然惊醒般极为夸张的挣扎着,而尾巴却还乐呵般垂摆,眼神无助,简老先生认出了它的眼神,此时自己已然面无人色,虽知它不会再对自己有攻击性,却直击内心深处最初面对生死的无知好奇,邪气以及慌张。此时半截车厢都积满泥土,简老身体也半入土,选择起身踹开车门博一生死,或是任由定夺,简老已经丧魂失魄、眼神空洞而动弹不得。
再末车厢被泥土积满之时,火车又再次接轨,不久又恢复了平静,缓缓驶入了新的站口,满脸期待的旅客从一旁长凳起身,上火车寻找着自己的车厢。开动的火车,犹如脱缰野马,再次划破寂静的冷冽。
文终,简老先生心满意足的写下最后一段,合上文稿,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写了点东西,闭目养精蓄锐。斜对面依旧絮絮叨叨的老人家,持续制造着声响,让简老先生无法入眠,睁眼继续观察着他,老人家神经质般念叨着起身,步履维艰地走来,经过简老先生身旁,低头探身似乎想说着什么,“我有一个小......"嘈杂的汽笛声淹没了老人家煞有其事地声音,简老先生抬头一愣,老人侧头,露出诡异的微笑。
宇宙万物循环不已,阴阳五行,因果循环,相生相克。大小恶果,虽有轻重,起初也许都不以为然,“星火燎原“之力也可以是“潜移默化,滚雪球效应”,词源也许没有绝对的褒贬对错,皆由人所定义,而选择,才是取决究竟性本善或是性本恶。一直寻找不到的驾驶员,根本不存在。人生的火车从来就是无人驾驶,人生而难初有定论终身,皆因个人选择,所谓的小恶积大恶,简从幼年至终选择邪恶,整车的冤魂终究在生命结束那刻来一场人生孽债走马灯,他的列车是朝下的,幼年时活埋自家狗,童年时纵火害死玩伴,青年时参与校园暴力言语攻击,中年时邪念害人溺水,临近退休时诈欺老人棺材本。或许现实人生根本不存在如此稚气且一厢情愿的非黑即白,恶果相报的结局。毕竟无人驾驶,你的行为和走向,也许根本不存在因果,只是如若人皆有如此因果念想,一切会平和许多。
Reference
全文及配图:Patticai
Giff 图: scorpiondagger.tumbl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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