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爹(方言,二叔)虽是一母所生,性格却完全不同。
因为爷爷去世得早,父亲是家中长子,扮演长兄如父的角色。
在我奶奶眼中,父亲是极孝的。在我看来,却未必,我觉得父亲有点儿愚孝,用现在的话说叫妈宝男。
只要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父亲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家暴大家。
小时候,每次农忙时节,都是我爹,我娘(方言,二婶),我妈和几个娃娃在一起干农活。
有一次我们正在家中吃午饭,父亲怒气冲冲地从镇上回来。捞起一根扁担就要打我娘。
被我爹拦下了,父亲转身就给我爹一巴掌,一下就把我爹打到地上。
我们几个孩子吓得直哭,我妈我娘都骂我父亲,说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光听你那死妈瞎叨叨。
我爹脸都打肿了,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眼里闪着泪花。
父亲看我爹那样,估计心里也心疼,数落我爹,你也不管管你媳妇儿,咱妈容易吗?说着说着,也不知是悔,还是愧,坐在地上也哭起来。
风暴中心可能预知家中会起风暴,这会儿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我娘生气地说,我们把你妈怎么了,不就是早上说了她几句吗,你就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当老子的也不会这样,你凭什么呀?
吃完午饭我们都去拉早上割的稻谷,也没人理会父亲,也不管他吃没吃饭。
可能下午不上班,父亲也去帮忙,那时都是用牛拉板车,上面码了满满一车稻谷,我们跟着在后面推。
因为平时父亲都在上班,农活干得少,拉车的牛也不听他使唤。我们都还在为中午的事生气呢。也不去帮他推。
我爹拉完一车转回来的时候,看见父亲满头大汗,还在那儿哦哦哦的使换牛呢。我爹二话不说,拉过牛彊绳,轻车熟路地又把这一车拉走了。
在我的记忆里,爹从来就不会记恨父亲,也不会顺着奶奶。我们两家的活儿,因为父亲常年不在家,都是爹帮我们干的。他就像一头老黄牛一样,只会埋头苦做。
爹家孩子多,用钱的地方也多,我们家孩子少,父亲也有工作,所以,每个季节使用的化肥呀,种子呀,糠呀。不用爹说,父亲都给他们准备得好好的。
那时候,很多家都买不起牛,那个年代买个牛就像现在买个车,父亲看爹光凭一把子力气拉车,一家老小都靠他,身上瘦得就剩一把骨头,就花钱给他买了一头牛。用我妈的话说,比一个当老子的都操心。
父亲是天,他总想罩着这个,罩着那个,虽然有时候也会带来狂风暴雨。
爹是地,有容纳万物的博大胸怀。即使有时会遭到洪水和狂风的肆掠。
他们哥俩儿很少在一起沟通交流,总是一个命令,一个执行,我常常替爹打抱不平,爹总是笑笑说,他就是那脾气,不发出来,心里不好受。心眼是好的。
父亲七十大寿的时候,我看见爹越发的瘦削,不过精神还好,满面慈祥,老哥俩儿坐一起,依然是一个操不完的心,给你爹拿这个,给你爹拿那个,一个是笑呵呵地接受。
一根藤上的两个瓜,不管经历多少岁月,不管历经多少风雨,心总是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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