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猫口
一
“人性本善”是个伪命题吗？
走出放映厅，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中。
西班牙导演奥利奥尔·保罗自编自导的影片《看不见的客人》，以谜题架构了整个叙事空间，利用“律师”和嫌疑人对话的形式，进行案件的回溯，用一起谋杀案牵引出另一起杀人案，循序渐进地烧脑，多次反转之后，还有反转。
隐藏在谜题背后的人性黑暗，终于在结尾处浮出水面。
这个百花齐放的九月，这部小语种电影在豆瓣上获得了8.7的罕见高分，是我今年看过的最佳悬疑片。
很多人对这个片名不解，虽是翻译过来的，但相信我，看完电影之后，你会对这个译名竖起大拇指。
“看不见的客人”有两层含义：
一是指密室杀人案中那个看不见的凶手。
片中，导演很聪明地将一些似乎不可信的假设用真实画面呈现出来，为谎言营造真实感，模糊真与假的边界。
作为破解整个案件的最重要一环，这个密室凶手在每一次反转之后都被推理为不同的人，真凶在不停地为自己寻找替罪羔羊，随着剧情发展，分别是黑影-目击者-第一个被害者的父亲-真正的凶手。
扑朔迷离的真相和层出不穷的疑点使观众也一分钟不得松懈，全神贯注地参与了整个破案过程。
二是隐指这位假律师。
企业家艾德里安因被卷入到一起谋杀案中，而雇佣一名金牌律师为其辩护，这位“律师”隐藏在面具之下，作为客人来到当事人家中。
在二人关于案件的谈话中，她不动声色地一点点拨开被艾德里安的谎言藏匿的真相，是一位“看不见”的客人。
整个片子里的细节随着剧情发展一直被补充和调整，处处伏笔，虚实交错，暗潮涌动。
聪明的观众也许在一开始就猜中了结局，但能否被猜中结局并非是衡量一部悬疑片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
我等愚人就更愿意沉浸在剧情中，心情随着情节的起伏坐上过山车，随着对话的深入慢慢接近真相，在即将揭开真相面纱的时刻又分分钟被打脸——原来我们还被真正的凶手甩在几条街之外。
二
《罗生门》里，芥川龙之介说道：
撒谎是人的本性，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
对于一件事，如果你只在一个极细微的点上撒了谎，其他细节的陈述都是真的，那人们有很大的概率会相信你讲的这件事就是真的。
而当一个人连自己的记忆都欺骗的时候，真相就更加隐秘无踪了。
因为不想失去原有的一切，欲望和利益变成了尖锐的刀子、杀人的利器。一起原本意外的车祸，在艾德里安极端自私自利的性格引导之下，被一步步推进到无可挽回的境地。
他的身份也从一个本应幸福生活的成功人士，跳脱到穷凶极恶的杀人犯，黑暗一步步将他吞噬。
在这场博弈中，双方实力其实非常悬殊：
一边是事业成功、风头日盛的商界精英，就算犯了事也有能耐拿出不在场证明，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得力的“除草机”——没有道德下限，凡事拿钱摆平的忠心耿耿的私人律师；
一边是平凡普通、束手无策的老夫妻，就算知道了凶手是谁也拿不出证据、警察因此不予理睬的弱势群体。
老夫妻在知道警察无法帮助他们之后，决定自己行动，靠自己孜孜不倦的努力，渐渐逼近真相。他们想要的，仅仅只是证明自己的儿子并非卷款潜逃；他们想知道的，仅仅只是自己的儿子被沉尸的地点。
好在人性的黑暗终不敌亲情的光辉，真相呼之欲出，凶手亲口承认杀人事实并指出沉尸地点，“律师”终于得知儿子死亡的全部真相。
导演以开放式结局为案件收尾，看似板上钉钉的事情，还否会掀起什么波澜呢？只能留给观众去猜想，令人意犹未尽。
比起探寻凶手是谁，这部影片最大的看点还在于艾德里安和“律师”之间的心理和逻辑交锋。
双方分坐于长桌两边，分别占据一半屏幕，势均力敌，在相互试探中小心翼翼地放上砝码，艾德里安的自作聪明让他最终一败涂地，看不见的客人，却看见了真相和人心。
真相是什么？
史铁生有句话：历史在发生时未被发现，在发现时已被重组。
很多人说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真相，作为旁观者，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事件，所以对真相的还原注定是不完整的；
作为亲历者，即使就在现场目睹了事件的发生，但由于每个人的主观局限，其所述的真相也注定不是客观和理性的。
也许人们永远无法还原100%的真相，更多的是瞎子摸象，一叶障目，以偏概全。
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去了解关于一件事的更多的侧面和维度，努力还原到99.9%，获取足够的真实的信息。
卡夫卡说，“生命就像我们上空无际的苍天，一样的伟大，一样无穷的深邃。我们只能通过‘个人的存在’这细狭的锁眼谛视它；而从这锁眼中我们感觉到的要比看到的更多”，真相亦然。
三
回到最初的问题，“人性本善”是一个伪命题吗？
圣经上说，人是带着原罪出生在这世上的。儒家学说则教我们“人之初，性本善”。
或许人性善恶并非天生，出生时每个人都是洁白无瑕的，无善亦无恶，只是后来的人生经历和利益选择让他有了善恶之别。
然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种如是因，收如是果。每个人都是独立于这个世界的个体，没有人该为他人的贪念买单，恶行之后一定会有恶果，或许逃得了一时的责难，但是内心的煎熬终会侵扰你的一生。
影片中的劳拉在不堪内心谴责之后，选择将真相告诉老夫妻，并有意与艾德里安一起，对他们给予经济赔偿。她在电影开头就对艾德里安说过：“你不能什么都想要，你总要有牺牲。”
可惜艾德里安执迷不悟，一念成魔，佛曰：万法皆空，因果不空。他本可以不用万劫不复，却被熏心利益蒙蔽，愈陷愈深，搭进自己的一切。
这部电影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做坏事，再缜密的谎言也掩饰不了铁的事实真相。
这部电影还告诉我们，开车要系好安全带，不要玩手机，否则可能会像丹尼尔一样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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