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15）

  有些人，为了那爱的开端煞费苦心，而到爱开始时，便开始偷懒，美其名曰，轻松活泼。追求的时候用力过猛，而在一起了，即使还是待爱人很好，但总觉得处于一段保值的区间，不上也不下，其实就像是在努力维持中庸。中庸的爱，能够超越大多数为了利益、为了落幕的仪式感而在一起的婚姻，他们可以骄傲得像从口袋掏出一叠叠崭新的钞票说，我们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

  妈妈和爸爸，没有爱情，妈妈没有自由，她说她困住家庭里，然而我们其他人并没有过多麻烦她，即使是小时候，她有大部分时间，即使是做完家务以后，其实她很空，可以做别的事情，比如自己喜欢的事，然而她那些时间用来担忧，而不是想办法让自己快乐起来，她带着怨恨，她说她这一生是为了我和哥哥而活。我常觉得这是一个她编织而成的巨大的想象故事，我从来不敢说出这点，因为她可能会顿时暴怒起来，或者忍着气用恶毒的眼神收拢半颗眼，想一条翘起来的尾巴，带着点愚昧偏执的味道，盯着我。

  我不想放开去爱，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够好，最主要我还是没钱，这点很致命，没钱没自由。门外的妈妈因为我没钱，就会更加限制我的自由，她对我是很现实的，她那宽容都是给了哥哥，以前我有用，是因为我读书好，她觉得能靠我，但现在只要我一旦没用，她就又开始现实起来。我想如果我做了妈妈，我会这样带着功利心去对待孩子吗？我不会的。所以我的痛苦解决了，只有有功利心的父母才会这样对待孩子，而在我身边有大量这样的父母。

  如果我有钱，我不需要再受功利主义的奚落和攻击。 妈妈给我一种感觉，好像我现在还没赚钱，我就不配开心地生活，不配像只轻盈的蝴蝶在我的快乐里生存着。越想，我越觉得我简直不配活。

  我从来不告诉别人我想要什么，因为从妈妈这里，我会听到——这有什么用？你想这个好恐怖，你傻了，完蛋了！我没钱给你买，你以后自己买。我以后给你买。

  从来没有说，这很不错耶！你想法好奇特啊！你要努力读书，以后给自己买！

  我自己有时都不敢承认，我害怕别人嘲笑我的那些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有些人能把周围过成一个快乐星球或兴趣部落，有些人能把周围过成苦难，令自己弯曲的腰显得特别劳苦功高。这是一种习惯，一种行为模式，一种生活模式。

  我以后不会去因为我妈妈和哥哥的口头上的自负和行动上的幼稚去给他们帮忙，因为我从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只有痛苦和我单独一个局外人一般的感觉。

  爱情的事，慢一点，我脑子里常有一团又一团浆糊，不必那么着急，我要赚钱，我需要钱，所以我要写作，我要开始计划我的收支了。我要快她一步，到达我想要的第一个目标。

  我想说，你要找一个不逃避现实而是面对现实的人，经历过现实而理想不倒的人，他的理想也不会仅是个梦。

  在我周围，如果不想被功利主义淹没，就要快点振作起来，让自己的爱从湿润的眼眶里出来，投入到创作中去。在功利者眼中我坏且自私，只要跟他们不一样，都会被他们看做是败类。他们恨不同，比真正的坏人更恨。他们就像纳粹一样，党同伐异。他们面对问题生气了，生气是非常强硬，最终这强硬不了了之。而我不，我一定要解决掉问题，比如说妈妈对我的控制，如果她不停手，那么我不会去任由她把我混为一体。

  其他家长，赞同妈妈的观点，认为这是绝情，是自私，但我觉得只是对我自己好。事实告诉我一个重要的真相，人们不敢真正对自己好，因为怕被人说成我这种自私、不顾他人感受的人。但自私的人也分很多种，就像出于善意做出来的事有可能是坏事一样。你又不亲手去损害人，为什么怕别人诬陷你你在伤害他们？因为你太想给自己塑造出一个好人的形象，让大家对你夹道欢迎。

  我要远离亲戚，我不想让他们进入我的爱情生活、家庭生活中。除了自由，我也需要爱的抚慰和照顾，我知道我心里时不时会缺爱，满足了我内心的爱，我就要自由地飞翔了。

  楼下跑车的声音在响。这个高马达汽车人的声音让我想像着它是狗刨一样过来，发出狗咆即狗咆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