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半夜里起来无数遍，肩痛到无法入眠，她披了衣服坐在床上轻声呻吟，担心影响到熟睡的他，悄悄一个人在黑暗里坐着，头伏在膝上，蜷缩着，四周的黑压下来，像一张网落在身上。

    疼痛又来了，后背的肩胛骨断裂似的撕扯着，像丢进火堆里的活鱼翻滚着、摔撞着。

    怎么会有这样的痛呢？

    白天里，他开玩笑说，她前一世必是享尽了无尽的福，这一世才会受如此的罪。

    也许真是这样，她见过许多生病的人，再怎么着，总能躺在床上做出生病的样子来，而她每一次生病，都似乎坐卧不宁。

    他说，赶紧吃药，睡一觉就好。

    可是，躺在床上的她，后背痛得更重，无论侧身还是平躺都找不到舒适的姿势，只好挣扎着起来，一手捂着痛处，一手耷打着做出病人的姿态在房间里晃动。

    他打趣说她没福气。她回他，是真没福气。

    时间在一分一秒里过。

    她走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又关上，靠在沙发上的姿势似乎撞着了痛着的背。

    起身走到阳台去的她背靠着阳台晒大阳，看到不远处的书，拿过来翻几页，胳膊又困又乏，几页书里也没看进去几个字。合上书，闭上眼睛养神，思想却跑去痛着的肩上，痛的地方似乎更痛了。

    手机成了她彻底厌烦的东西，不去朋友圈刷屏了，刷了也不点赞了，热榜新闻也不热了，疫情也不关心了，八卦也没兴趣看了，点个小视频进去，头却斜靠着椅子背睡着了，睡也只睡了一小会儿，因为痛的地方又在痛了。

    百度被她捜索上千遍了，每一遍都有新的发现，新的诊断，上一次的确认又被否定了，因为又发现更加贴切的案例了，排除了癌症，排除了心脏病，又排除了……一时间感觉自已比专家医生更像个专家了。

    其实是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