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情

乡 情

又至清明，回乡扫墓是一成不变的习俗，更是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

每年这个时候，父母都要回家乡扫墓。父母常年在我们工作之地帮忙带小孩，每天比上班要忙百倍，任劳任怨，甘愿做着带工资且最忠实的保姆，所以遇到过年、国庆等节假日，父母仍在这边带着孙儿，久而久之，也融入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每到清明，他们必是要回去的，每每这时，母亲都会提前准备这边的特产吃食，说回去让老祖先也尝尝，一年回一次，就上一次坟，说明儿女晚辈们都是记得老祖先的。我知道，母亲这些话，也是说给我们听的，扫墓祭祀，尊祖敬宗，这何尝不是一种传承和延续。

回乡，是在纪念自己的宗祖，更是在寻找自己的归根。越上了年纪，也许这种感触越深。只有这里，才不拘束，才会亲切，才有温情。父辈这一代渐渐老了，都慢慢上了年纪，记忆中还是他们年轻的样子，但一转眼，就满鬓斑白，再想自己，都要步入中年。时间永远是最好的见证者，以前总听老人说：“老了，见一面就少一面了…”，年少时不懂此类话的含义和感触，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才明白这简单一句话背后蕴含着多少不舍和悲楚，才懂得自己踏着轻快的步子外出求学，生病的奶奶却拉着我的手不停抹泪的心情。而归来时，却少了最疼你的那个人。

今天在一本杂志封面上，看到一句话：“有故乡的人是幸运的，许多人已经找不回故乡了。”图片上，一个头戴草帽的人在高高的楼顶上远远眺望，却不知故乡在哪里，有多少人，一代又一代为了生计漂泊渐行渐远，将另一个地方变成了最后的落脚点，而故乡和幼时生活的痕迹也随着城市化发展消失在快速的变革中，正如网上所说 “城市差你一个位置，你欠孩子一个故乡”，因为唯有乡情，是埋藏在每个人记忆深处最刻骨铭心的情怀。记得有人说过，“许多人思念的所谓故乡，也许不是故乡本身。所谓故乡，更多是少年时光里的故乡，所以故乡在你离开的一瞬间，其实已经失去了，随着时间跑走了。你再回去，也只是尽量找当年的余韵，找那些还没有变化的地方。”儿时住了的老房子、玩了的旧巷子，不知何时已变成高楼大厦，春天巷子里粉白色的杏花、鹅黄色的迎春花，一簇一簇的竞相开放，一群孩子在柳树下欢快的玩耍，调皮的小猫小狗穿来穿去，隐隐约约孩子们的欢叫声、邻里间的唠嗑声、巷子里的狗吠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从记忆中走来又离去…再去找寻，不变的只有比画布还蓝的蓝天和年少时光里的温暖记忆。                                                                 

只记得夏日的午时，一个红衣小孩扎着羊角小辫，站在巷子里好奇张望的样子被几个在异域写生的外国人画入了图册，画中正是我。这就是我的家乡，童年的记忆里，小小的城市，随处可见和自己长得不一样的外国人，从好奇到习惯，人们都很友好，会给小孩子送来从没见过的巧克力、彩色铅笔、卡通橡皮，所以儿时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家乡遥远、偏僻、封闭，反而更多的是自由、开放和文明。总是听大人们讲，家乡是佛教圣地，所有好奇的旅人和研究者都想踏上这块神奇的土地，表达心中的虔诚，探究其中的奥妙。我亲眼见过远方而来风尘仆仆的旅人惊奇地扑向戈壁滩亲吻大地的场景，见过在朝阳的万丈霞光中向着石窟方向双手合十，顶礼膜拜的虔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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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了点皮毛知识，反而越来越觉得自己来自荒凉偏远的西北县城。第一次随父母坐火车出游，天南海北的人们在车厢中都在聊着自己的家乡，我蜷缩在那里，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中惊讶于一望无际的黄色戈壁随着车轮的行驶变成了满眼翠绿的群山峻岭，突然一个大人笑着问到：“小朋友，你来自哪里啊？”我的回答出乎父母预料，我说自己是甘肃人，语毕心中暗自认为自己回答地不错，毕竟人们对省会更加了解，而不会知道你是来自遥远的不知名的戈壁小城，但结果不是想象地这样，车上聊天的的几个人都不知甘肃是省是市还是县，那一瞬间，我的脸红了。父亲说道，我们来自甘肃敦煌，就是有莫高窟、鸣沙山的地方，所有的人眼睛都亮了，一下来了兴致，连说那是心中的向往之地。从此以后，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自豪地说自己是敦煌人。长大后的我每想到此事，都会暗自嘲笑自己年少时的虚伪与无知，也更加明白，每个人都要敬畏自己的家乡，纵然没有什么可以炫耀，那也是让自己内心能够瞬间柔软的地方，因为只有那里，存在着年少时最快乐温暖的记忆和痕迹；只有那里，会接受所有漂泊在外的异乡人无处安放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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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总是喜欢默默地在车站、机场听人聊天，因为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难免会互问对方：“你是哪里人？”在聊天中总会飘来一句：“我是湖南的，我是四川的，我是江苏的…”地域的划分，瞬间将口音、外貌甚至性格有了大致的归属，南方多灵秀，西北多粗犷，此人豪放，彼人细腻，一目了然，也印证了什么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最主要的，在每个人聊起家乡的脸上，都会绽放出异彩和笑容，没有任何修饰和夸张，却是最自然和纯朴的东西，这也许就是每个普通人最能够直接表达流露的故乡情怀吧！

看着窗外，芳菲四月，梨花风起正清明。

归乡吧，看看年少时光里最疼你却离开你的人，还有你始终可以依靠可以温存的心中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