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晨光

一缕晨光

清晨上班，形色匆匆中，走上了一中桥头。

这是我上班必经之处，而每回经过，看着桥下那小巧碧绿的峒河，心中便漾起无限柔波，天大的伤感委屈都会烟消云散，因为目光所及处，有我童年最温暖的家园。

左手岸边那栋白色建筑，当年曾是父亲单位平房宿舍，我们一家四口便和一中的十几户人家生活在那河岸边上，共用河边一块宽阔的坪场。

白天里，东家晒衣物棉被，西家晒辣椒豆角，到了傍晚，就是孩子们的天下。男孩子们滚铁环、打陀螺、扇烟盒，女孩子们跳房子、跳皮筋、抓沙包盘骨头。

似乎我那时还小，属于那种谁见了都不觉得应该是自己一帮的小小人，于是只能拿眼睛拼命看，偶尔有缺角便被乐颠颠地叫了去，却立马就被优胜劣汰下来，便又只得眼巴巴地晾在一旁观战。

最喜欢小伙伴们玩捉迷藏，技术含量稍微低一点，人人都可以参加。只把一个孩子的眼睛用红领巾蒙住，大家各自找个自认为很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那孩子数到十，便自己扯下红领巾，睁开眼睛，开始四处找寻起来。躲藏地点无外乎墙角边、门旮旯、墙角堆放的木料、柴火、竹竿背后。

我最喜欢躲草丛里，一株胭脂花，阔叶散开，往根下一蹲，叶子遮住了小小身影。一蓬扫把草，细碎碎的叶子，却蓬松松地长了一大堆，用手往中间一扒拉，便出现一个空心小窝窝，把整个小小身子缩进根部贴紧蹲好，放开手，头顶上又恢复了一蓬蓬青青葱葱的碎叶叶。

最尴尬的是，当你在扫把草里蹲了很久却仍不见有人来寻，疑疑惑惑走出来时，才发现那找人的小伙伴早已更弦易辙，擦着鼻涕在斜放的搓衣板上滚铜钱了！

右手远处那丛绿树旁的白色建筑，是我外公外婆的家，恰与我家隔河相望。有次全家人正吃着母亲油炸晒干的白辣椒，那喷香的滋味竟比任何东西都美味酥香。母亲突然催促大家：快吃快吃，吃完了给嘎嘎（湘西土话：外婆）送点去！

十几分钟后，我们又坐在对岸外婆家，吃着她炒的超赞的雾雾蛋（外婆把鸡蛋打碎了在锅子里放上油盐乱搅拌一通称为雾雾蛋）了！

那些年我们就在这峒河两岸愉快地生活着，不近也不远。或许这便是大家都期望的“一碗汤的距离”罢？如今每回看到这两岸人家，心里便会微微一动：这两岸人家里是否也有这“一碗汤距离”的两家呢？

一缕晨光透过云层，在天边燃起一大片橘红色霞光。霞光映照在碧绿水中，泛起一层透碧金光。很庆幸能又回到这老地方，上班路上，还能常常回味从前的时光，在这世上是件多么幸运又幸福的事啊！

迎着晨光，再瞥一眼两岸人家，轻笑着，上班去吧！

     

                    2018.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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