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值班室，穿着那套白大褂。看了下墙上的表，23点整。
他走出值班室，去查房。
走廊很长，灯棍的光弱的很。1号病房、2号病房、3号病房、4号……走到七号病房的时候，灯棍突然灭了。
两秒钟，又亮了起来。哦，灯坏了，一亮一暗的，该修了。他自己念叨着。说着，走进了八号病房。灯还一亮一暗地闪着。
不远处的护士站，空无一人。23点20分。
他走了两步，又退回到了七号病房，并且拐了进去。
病房里有三张床，看门的床上没有人，只有一团皱在一起的被子。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床头的登记卡：3601号 王小军 14岁
忽然，什么东西在哭，他趴在地上，看到了缩在床底的朱小军。这孩子又瘦又黑，一点也不讨人喜欢，那双眼睛里全是泪水和恐惧，让人心烦。他爬过去，摸了摸朱小军的头，感受到他的战栗，笑了。
不过，这孩子为什么缩在这里？看见他的时候，那神情仿佛看见了死神！
死，他想到了死！他们一定是要害死这个孩子，他们要杀死他，他们要他死！这样想着，他笑了，又暗又静的病房里，全是他的笑声。
他在被子里窒息而死从床底爬过去，爬到另一个床前，这就是3602号了吧，他知道这个老头，他床底下堆的全是他的儿子们：石头。
他站起来，仔细端详这个老头——身体萎缩成小小的一团，占了床的一半都不到，怀里还抱着一个石头儿子。他给老头掀开了被子，让石头露出来，心想多亏自己救了他俩，不然，这爷俩都得在被子里窒息而死！
死！他想到了死！他们一定是要害死老头！他们一定是想要他死！
想到这里，他又笑了，叫走廊里都听得到他的笑声了。
石头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只能跨过老头的床，现在3603号病床前。
枕头和被子都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他掀开被子，没有人。他又蹲下来爬进床底，没有人。枕头下面只有一个棕色的旅行水果刀的盖子。走廊里有老钟的声音，应该是24点了，可他却数着钟敲了13下。
人呢？
他一下子失去了笑声，忽然感觉脖子上有瘙痒，伸手去挠，不知是谁的衣襟从他手上扫过，一瞬间，他的心跳声，都在整个病房清晰起来。
是谁站在他身后？3603号？在心里数了三二一，他猛地转过身。
什么也没有，没有衣襟，没有3603号。是窗帘。那3603号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恼怒起来，脱下白大褂，去把窗帘撕了个粉碎。然后，窗玻璃上的倒影露了出来，是他喘着粗气，穿着病号服的样子。
他一把扯下这衣服，却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找了很久，发现是一把棕色的旅行水果刀，上面还有红色的指纹和血迹。
他愣了一下子，忽然又笑了，好像是想起了，自己怎么会在值班室醒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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