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物质生活的提高,山珍海鲜、鸡、鸭、鹅、猪、牛、羊等各种肉,已不足为奇,而野菜却成了人们喜欢的美味佳肴。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更加怀念已故的父母。
曾记得每到春天,星星般的野菜染绿了田野,带着呼之欲出的旺盛生机。我的父母提着篮子,拿着小铲,走向田野,一会儿就采回满满一篮子野菜。像蒲公英、马齿苋、车前草、荠菜我是认识的,还有些我叫不上名字。它们带着泥土鲜活的气息,静静地躺在篮子里,嫩得能掐出水来。母亲小心择着那些野菜,去掉根须和枯叶,洗净、沥水。蒲公英、马齿苋用沸水烫下,立马变得新鲜翠绿,撒在簸箕里,放在阳光下晒干,留作过年来客时下火锅。当今人们吃腻了大鱼大肉,换换清淡的口味,很受欢迎。
荠菜洗净,切碎,加上小磨麻油、辣椒粉、陈醋、姜葱蒜、食盐,凉拌成一道可口的美味小菜。那味道真是美极了。
母亲侍弄着这些野菜,满脸敬畏,眼里放出柔和的光来,如同与一个久别的故人重逢。口中喃喃自语,“从前要是有这些野菜,就不会饿死那么多人”。母亲的眼睛湿润了,目光停留在野菜上,思绪随着春风,把母亲带进了那个年代……
母亲口中的那个年代,也是我曾经历的童年年代。好多死于饥荒,父母侥幸活了过来。
50年代末60年代初,中国发生了严重的自然灾害和饥荒。父母响应党的号召,到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也随父母下放到农村。当时农村实行公社化,村民们吃大食堂,可大食堂早已断粮。一些官员还浮夸风,假报粮食数量,不管群众死活。村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扶着墙根都站不起来。父母还要养育我们,家中无粮,凡家中有铁的用具,都得交给国家大炼钢铁。
能吃的都吃了,就连刚出土不久的野菜,都被挖吃了。有的村民开始逃荒。父母为了给我们孩子省下一口野菜,常常饿着自己的肚皮。尽管这样,我和哥还是常常饿的头发昏腿肚子浮肿。父母看着心疼,常常提着蓝子又出去寻找野菜,半天只挖了不到两碗的野菜。母亲把那些野菜洗净,加上一小把米,放在瓦罐里煮成粥,分给我和哥吃。就这样我们度过了那个饥荒年。
到了我的少年时期,农村发生了变化。村民已分田到户,只要勤劳,基本口粮是有的,没人再去吃野菜填饱肚子。野菜大多数是用来喂猪,每年母亲用野菜和稻糠养了两头大肥猪,为家里带来了经济收入。我小上学时,一到星期天,都篮子,带上小铲去打猪草,蒲公英、面条菜、马齿苋,这些野菜我都熟悉。印象中我吃过的有荠菜,羽状嫩绿细长的齿叶,开着白色的小花,用它炒鸡蛋,细碎、鲜美、淡香,营养丰富,成了留在我舌尖上难忘的回忆。
现如今,人们在家里呆久了,想去郊外走走,顺便采点野菜。于是兴起一股采野菜、吃野菜热,因为野菜属于原生态,无污染,无公害,吃得放心。人们吃遍了大江南北,吃腻了山珍海味,还是觉得家乡的野菜最好吃,每每想起它曾救了多少条人命,我的感激之情便从心头涌起!
野菜情,终身难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