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红薯饭

作者: 朋友来吧 | 来源:发表于2019-01-02 21:21 被阅读122次

            经常看到红薯被夸赞的视频和文章,内心不由感慨,昔日的这个土鳖,缘何竟成了趋之若鹜的时尚美食?

            这个尤物,也叫番薯、甘薯、山莜……据说它含有多种营养元素,具有减肥、降血脂、降血压的功效,被营养学家称为“营养最均衡的食品”。

            每每视听到这些,心里总会涌起些许回味。

      生于七十年代的我辈人,对红薯丝饭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其时,农村人能经常吃到米饭的,就荣获“大户人家”的美誉了,其实也就是吃米饭的频率稍高而已。大米通常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或者逢年过节时才多抓出几把。我们小孩要想吃到净米饭,只好期盼亲戚造访,巴望过年。

            至于小麦面,略次,煮碗面汤待客,也并不丢脸;  高级一点的,用小麦换点挂面,打下“牙祭”,那可是很高档的享受了。

            末等的就是红薯了,它才是农村人的主食。人们碗里端的是红薯,手里的零食是红薯,猪食锅里煮着的是红薯。那时的农村人,没有减肥的概念,“三高”病更离我们十万八千里。

            红薯饭,想说爱它不容易,吃得烧心,口里泛酸水,我们小孩经常哭着骂道:“他娘的,左也是山莜,右也是山莜,啥时候能一天三餐尽兴地吃碗米饭?!”

            村里有个歌谣:  山莜饭,山莜饭,红土地里下瓜蛋;  锅铲响,锅铲响,吃下山莜味寡肝……邻家女孩二丫竟然依此再创作,编了个橡筋舞,约了几个邻家同伴,成天跳来跳去!

            红薯饭的做法很粗放,压根不像现在的精挑细选,精彩纷呈。母亲用篻箕盛了几把干红薯丝,放在水里漂洗一下,清除掉泥巴等杂质,待得红薯丝吸饱水胀大了,就拌到数得清颗粒的米饭中去蒸。

      没菜?照样是红薯代替!食用油欠缺,炒菜时,大都是在锅底上用油勺划个“十”字,或者把油勺放在锅里“叮叮”地敲,绝不能多放了油,还有下一餐呢!

            这样的红薯饭菜吃起来很噎人,噎严重了,喝一口凉水才得以顺畅。

            因为饭做得粗糙,卫生很成问题,隔壁邻居二毛,吃红薯饭吃出了一肚子的蛔虫,疼得遍地打滚,住院治疗后才渐渐康复!

            冬至了,要吃汤圆,可是家里无糯米,父亲就用红薯做汤圆:  红薯用水炸熟了,剥了皮,捏成团,在包谷面碗里滚几滚,总算像个样子。没有糖,父亲就放点糖精。

            这种“汤圆”味道怪怪的,难以言说。

            是时,我们都希望做客,做客也叫“吃八碗”,那是梦中的享受,不管多远,走路也要去的。请客的人生活再怎么苦,总不至于用红薯丝饭招待客人吧!更何况可以吃到久违的肉丝呢!孩子们不知道大人们的苦楚,也不知道米饭是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能净净地吃米饭就是天大的美事!

      但是,对红薯,我们真的恨不起来。

            不是说不栽种水稻,那时的水稻产量不高,抗风力弱,尤其在收获季节,一阵北风能把水稻全刮倒,指望它过日子,估计全村人都得挨饿!遇到雨水少的年景,情况更堪忧。

            红薯才是王道!它是救命粮啊!栽种简易,旱涝也无忧,最主要的是它高产,不仅给我们提供一日三餐,还喂大了一头头猪,农村人的红白喜事、婚丧嫁娶甚至起房盖屋,全指望着它呢!

      几场秋霜,红薯归仓,生产队按每家的工分分粮食。人们大都露着欣然的笑意,主粮在手,心就不慌。

            于是,整个村头巷尾,弥漫着一片红薯香,大家的鼻子格外灵敏,哪家的红薯蒸干了?有焦糊味呢!不过挺怡人的。

      即便如此,红薯也不够吃!风调雨顺,还好一点,天旱就令人愁苦了。家家都是老三老四五六七八的一串孩子,个个都是“半大小娃半大猪”,肚子里永远填不饱。生产队分给的几个毫子钱,也主要用来买红薯丝。

            各家备有的几只大麻布口袋,是从石屏到邻县建水赶集的重要物件,用于装纳支撑一段时日的口粮——红薯丝。

            那时的小火车载着大人和我们,“饿——饿——”地嘶吼着,显得有气无力,慢腾腾地来了去,去了来。

      红薯饭一直伴随着我们的童年,我们大多长得糙喀喀的。

            在那裹腹年代,生存的需要和生活的希望其实是一直共存着的。生活苦是苦,但我们也觉得幸福。

            八十年代初的时候,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一划时代的大事,让咱农村人结结实实地欢喜了一把,杂交水稻“汕优2号”、“汕优63”创造了一个惊天神话。天哪,亩产一千多斤的谷子,以前谁敢想象?

            是年,我家的粮仓里有了一万多斤谷子!平常木讷寡言的父亲,竟然时不时地从口中传出愉快的小调,惹得母亲和我们一阵讪笑,我们仿佛被幸福砸晕了。

            村里的碾米房,机器一直在轰响,家里的那口大瓮,白净大米一直满着!

            从此,红薯终于真正成了猪食!

            几年下来,父亲对积压的粮食犯了愁!用他的话说,怎么也有粮食吃不完,卖粮食也难的时候?

            后来我们知道了那位让我们吃不完粮食的人。

            他叫袁隆平!

      前些时,路过一个烤红薯的小摊,看见一个时尚的年轻女士邀请一个中年人吃烤红薯,中年人婉言谢绝了,直白地说一听到红薯就条件反射,会反胃,在他看来,红薯再怎么好吃也是红薯!

            中年人的话把女士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奇怪地目送他走远。

            我一听,心里不禁戚戚,又是一个吃红薯饭长大的。

      时光,在不紧不慢中安然流逝,一晃已是四十多年;

            生活,在越来越好中从容前行,回看已是两个时空。

            国家强盛了,才有我等的衣食无忧。

            只愿九州永太平,人康寿;  祈望安好恒长久,福满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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