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初,我问朋友,新的一年有没有什么好书推荐,她说,你可以去读读朱西甯的《铁浆》。
带着一份好奇,断断续续,用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读完了这本《铁浆》。
我很好奇,那个张爱玲口中的“沈从文最好的故事里的小兵”,究竟能写出什么样的故事。
看完之后,我沉思了很久,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读到过这样的故事,有很长时间没有读到这样带着历史沧桑感的文字。
朱西甯的这本短篇小说集包含了九个故事,《贼》,《新坟》,《侩子手》,《捶帖》,《余烬》,《红灯笼》,《出殃》,《锁壳门》,《铁浆》。
在这九个故事中,虽然我是一个九零后,但是仿佛在民国初年的北方村镇游历了一遭。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破败的村落,那些尘封在历史中的故事,仿佛在朱西甯的笔下,一个个像画面拼凑起来,没有人在诉说,那些故事本身带着历史感在讲述着一个个村落的兴衰成败。
说实话,我在读《铁浆》之前并不了解朱西甯这个人,但是在他的故事中,我读到了很多熟悉的场景。作为一个在北方的乡村成长起来的孩子,我熟悉他笔下的北方方言,熟悉那些夏日里孩子们用粘着面筋的竹竿去捉柳树上的鸣蝉,熟悉那些作法医治病人的巫师,熟悉那些妇人裹在细密布料下的小脚。
很多场景,很多故事,被历史遗忘了,又被文字记录了。
《铁浆》第一次在六十年代第一次出版,时隔五十多年,我很庆幸,我再一次重读这些故事,还可以体会到那些文字背后的温度。
读完之后我看了一下朱西甯的生平,这位1926年出生于江苏宿迁的作家,原来祖籍是山东临朐。怪不得读到他的文字,我觉得那些语言莫名的有些亲切。我想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吧,尽管少年从军,流亡多地,最后辗转随军跑到台湾,但可以从他的文字,从他的故事中还是可以读到那刻在他骨子中的深深的故乡的烙印感。
特别是《铁浆》一文,尽管作为一个现代人很难去理解文中的孟昭有和沈长发会用那种抬杠似的自残去争取镇子盐槽的承包权。但在朱西甯写到孟昭有喝下那西瓜汤一样的铁浆时,我还是情感共鸣的头皮发麻,两只手不自觉得去抓疼自己的手臂。
在铁浆的自序中,朱西甯这样写道:“仿佛我就喜欢这一点点的永恒;在我们无所恋栈,但在陈旧里,可能有不少的帝国故事。而我追寻的,扑捉的,又不是那些,也不可能感受得到,太遥远了吧,然而永恒总在我们身边;因为那昔在、今在、永在的创世主,不断向我们展现的新象,玩不是明日便旧了的新,也不是另起炉灶的新。若是我们还能多看一眼那五万万张受难的面孔,那一千一百万平方公里荒芜的土地,我们便不致认可咖啡新于龙井,而高跟鞋新于适从缠足蜕变出来的天足了。”
我想,这就是朱西甯故事的力量吧,而他本身,也是一个有力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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