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忆:《飞来的横祸》

童年的回忆:《飞来的横祸》

76年秋天，老家"上山下乡"运动还没有完美收官。最后一批淮城“下放学生”，还落住我们大生产队里。他们整天除跟社员群众屁股后面体验做体力农活外，要么就跟着大队部和生队的“头头子"后面转，学习劳动文化知识。反正不闲着，显得对农村很感兴趣。

那时候，生产队和大队部墙上全是用排笔写的白漆大字标语和口号。

这年秋天，我刚好上小学一年级，在大队部里念的，放学回家每次都要经过“下放学生"群居的社屋。看到我和庄上的伙伴从门口经过，就热情地招呼，并拿城里面才买到的高极大白兔奶糖给我们吃。我们不好意思接，就一个一个硬往我们背的书包里塞。等到家，我才急忙掏出来津津有味的品尝，金贵的像吃人生果一样。用牙慢慢地咬嚼，用舌尖慢慢地舔裹，嘴角乳白奶粉沫直冒，又香又甜很有回味感。

一来二去就跟他们混熟了。那个时候，我父亲当大队部书记，他们又都是我父亲接收进来的，所以跟我父亲又亲又熟。只要每天干好活，收完工，老喜欢上我家来玩，象回自己家一样亲。每次来我都不让父亲交待，拉着他们的褂襟，象自家人样留他们吃饭。

童年的回忆:《飞来的横祸》

记得家里养了一条大花狗，有三岁了，吃的很肥，毛长的又长象狮子，对生人狠凶，但很听我使唤。“下放学生”只要来了，不敢冒险进屋，怕大花狗。看我一把把大花脖子抱住不动了，他们才敢手拉手贴着大门闪进屋。时间长了，大花狗就不叫不咬了，但他们心里还怕不行，不敢靠近它。

大花狗也特别爱好斗狠。隔壁邻居家圈养一头三四年的母猪，秋天里下猪仔子，为让快长好换钱，经常会被邻居放出来遛弯。只要遛到我家门前的粪堆前，都要拱几嘴粪土，找扔下的菜根菜叶吃。大花狗就见不得这样，窜出来，跑到跟前又咬又叫，显摆一下自己的地位和凶狠。

其实，下仔的母猪是特别护猪仔的，所以大花跟它叫，它也会猛回头，哼哼几声，呲牙咧嘴对峙。然后看大花狗眼冒凶光，张牙舞爪要下手，母猪带着猪仔子讨不巧，才无趣地走开。这桩事我看之平常，心想最多算低等动物间“磨牙”而已，不足为怪。

没成想就因为这，飞来一场横祸，我遭了殃。

也就在这年秋天的某个星期天，上午我在家门口写作业，大花就蹲在身边，邻家的母猪带猪仔在门口类堆边遛圈，猪仔已长到二十多斤，能叫会跑了。

正好在门口沟渠旁边的红麻颗里，"下放学生"在拔草。父亲在后堂屋桌上用算盘合计工分帐。不知他们是因为看见我和我父亲，想直直腰进来歇歇，还是为纯粹讨口水喝，我不清楚。只见他们站起身，麻利地翻过渠埂，上来了三四个，朝我家来了。

人没到声音却到了:“小弟，麻烦给我们倒点白开水喝！”

“好！你们等着…”我应声跑后堂屋，提着个大茶壶，拿着一个大瓷缸就往外跑，大花也汪汪叫了几声跟着跑出来。

童年的回忆:《飞来的横祸》

事巧才出事。大花跑的比我快，它从母猪和猪仔子旁掠过，惊吓的猪仔子叽叽歪歪的叫着对母猪身边躲。护仔的母猪听到叫声，抬头又看到猪仔向它身边跑，以为要伤害它们。突然，两只盖着眼的大耳朵竖了起来，发起飙来。把随后跑来的我一头拱倒在地，茶壶瓷缸脱手被摔滚了几圈，叮叮光当响。母猪听到响声更来劲了，张着大嘴朝我身上扑，我本能的就地翻身一滚。就那一瞬间，母猪锋利的牙齿从裆部一下划到小腿肚子。裤裆被撕开了，腿肚子肉也刮开一条三角口子，肉翻着对外流鲜血，气得我抱着小腿直叫唤。

这时大花听到我的叫声，也赶紧调转头，扑向母猪，恶狠狠咬住母猪脖子，制住了母猪的猖狂，也为我出了一口气。最后母猪负伤，才灰溜溜地带着猪仔逃走。

等父亲和“下放学生”跑过来，看到此景，都惊讶地问:“伤到小鸡吗？…”

我疼得也顾不上答腔，只能用手指左腿小腿肚那伤口，他们才放心地笑道:“还是英雄出少年呀！小弟能勇敢躲过这飞来的横祸，以后必有后福。”

……

后记:后来长大了，真的到淮城工作了八年，从没干过家里农活，享了不少福。当然这都托“下放学生”回城的福，给我介绍的工作，我才"因祸得福"沾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