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无边无际的蓝,山,是不见顶的绿,心,是不知行了多久的远。而人生,就是这一幅幅无限延伸的场景。当所有人都已赶往下一个场景的时候,我还站在上一个场景里深深地回味你们的气息。原来,我一直都在最初的地方,而她们早已回不去了。若是我太多愁善感,又是否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记忆呢?
她们中的一些,曾经我非常想相信,可是没走多远,就遭到了她们明里暗里的狂轰滥炸,这时是万万不能将存着的信送出去的了;还有一些,因为岁月的久远慢慢信了,但是远远还不到落幕的时候,当我依然愿意选择信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被砰然关在了信的大门之外;剩下一个曾被视为生死之交,走着走着却发现对方原是另一副面孔,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一个也是不值得信下去的。虽然很想再信下去,却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到最初了。
所以,信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可人这一生,哭哭笑笑聚聚散散,他们说那叫缘分,可我说,人其实发自心底要找的,并非缘不缘的,而是相信啊。有那么一天,我们相遇了,你信我,我也信你,管它风吹雨打,任它霜欺雪压,你我都一如既往笑看信之花怒放如初,欢愉就在心里醉着,醒着。可是我跟着时间的脚走啊走,眼泪都浸透清冷的夜了,也没看见一个值得信的人从门前路过。原来,信是在乌托邦里住着的。可是这一大堆那一大堆的人为什么都戴着信的面具,以信的名义聚拢呢?
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背离信。真相就是安慰我们的人还在,可再也回不来了。真相是神秘。荒凉的隐秘。真相是茕茕孑立的苍凉。我们称之为信的,大多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意愿而已。对方如何,只有对方自己清楚。我们的眼睛没有错,错的是靠近我们的一双双看似美的纯澈。你看那人话语如此体贴,表情如此真实,天天又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小事上又无一不为你着想,日子久了,你信吗?在没有被岁月的光灼穿之前,任谁都会信的。可是真正值得我们信的那个人,不管距离多远,无论沧海桑田,都会把我们的痛放在心底,不约而送至暖暖的安慰的。可是我每次难过的时候都是对着自己的影子哭泣,我的信是从我一出生就不在了的。
可我偏就是个低到尘埃里的。明明事实已跳到了大街上,自己心里也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这些个她们,那些个他们,都是两只眼睛紧盯着现实的,虽然常用了泰戈尔老人家的话安慰自己说,“我发誓,我一定要像个勇士那样生活,坚定不移,不声不响,不怨不恨。”每次我都在心里自问对得起坚定不移,默默地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但当真正看到信的身影越来越远的时候,虽然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喊:不怪她们的,她们从来也不曾伪装,是默默流逝的时光带走了她们的美。虽然完全可以做到将自己封在不怨不恨的世界里,但是心里依然会难过,会失望,会独对夜空默默流泪。我信的人一个个都远去了,那么,值得我坚守的还有什么?
若是所有的一切都已过去了,为什么我还站在原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定格在昨天一般,深深的呼吸着她们的美好。尼采老人家说,让我难过的不是你骗了我,而是我再也不能相信你了。是啊,你怎样骗我都没关系,但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却少了一个可以信的人,甚至这个人可能还是我唯一曾信过的,这才是真正值得我悲伤的地方。曾经的真心或假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的安慰。
博尔赫斯曾说,他老人家写作是为了流逝的岁月让自己心安。那么我呢?我写仅仅是为了得到安慰。因为所有在现实里得不到的安慰,在写的过程中我统统都得到了。在我心的世界里,一棵树,几株草,三五朵花,数只萤火虫或小鸟,青山绿水,日月风云,大自然所有的一切都能带给我非同一般的精神安慰。而这些安慰,在我路过的人群中,是即便历经千世万世也未必能看到和听到的。
也许,卡夫卡说的是对的,虽然你就站在我的面前,但你既不知道我心里的悲伤,也不知道你自己心里的悲伤。难道他老人家在说,不管如何努力,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始终存在吗?虽然我们明白自己心里的悲伤,而他人却既不懂自己更不懂别人心里的悲伤吗?难道不管我们曾一起走了多久,因为心灵不在同一个世界,也仅仅只能成为陌生人吗?那么,对于那些从未真正看懂我们的人来说,信是注定走不了多远的。所以,从今往后,就让我们微笑着站在各自的世界里,活得尽兴就好了。若是哪日西北风来了,你也许会突然发现,我在。我一直都在。可是我的眼睛已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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