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一些鸡蛋和熟食在嘈杂的菜市场艰难的移着步子,因为路途的关系村里的乡亲赶场时总会背着背篓,这样能从镇子上带走好几天的东西,本身是离过年也就还有几天的时间这样人山人海的场面让我这个接近两百斤的胖子更是苦不堪言,甚至险些被旁人背篓上的竹篾刺着眼睛。
“爹,你看我给你买了些卤菜,这哈你可以喝点酒咯,安逸嘛。”好不容易从里面挤了出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吵的我耳朵生疼,我使劲摇了摇脑袋想让耳朵尽快消除嗡嗡声.......
"娃儿家不准吃猪肝,说了好多回了!?" “妈妈切赶哈场,我切给你买吃的哈,你在屋里等我。”她走的时候还对我说了许多,四岁的我当时只能记住这两句话。我母亲就在那时抛下我和父亲独自坐着大巴车离开了。直至几年后我才明白我没有妈妈了,父亲也在那时发生了巨变。
我缓过神来看到了父亲正和一个人在推搡着什么,随即加快步伐小跑过去。“平安叔?”我狐疑的叫了一声。平安叔左右的看了我一下:“这...这是龙娃子嘛!嘿!你个小家伙咋长得弄么胖了,在外头吃的啥子啊。”我腾出一只手拉住父亲的手腕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嘿嘿,平安叔我也不晓得啊,我感觉我喝水都能长胖,对了,平安叔我老汉咋了,再跟你打架哇?”“没有,是你老汉又在这把钱到处送给别个,我看到咯就喊他不要把钱乱送,又认不到人家,说住说住他又把我拉到起给我甩十块钱喊我拿去买烟,我说我不要,他还犟得很哦,非要喊我揣到起,你说嘛,这硬是又让人笑又让人哭。”平安叔说完把十块钱交给我:“我就先走了哈,不然等哈儿你老汉又要把我扯到起,喊他不要把钱和东西乱送别个了,二天有空了来我屋头耍听见没安。” “要得平安叔,你路上慢点哦!”
看着平安叔远去的背影,我紧紧的攥着那十块钱把牙齿咬得咯咯响,转过头却是轻声细语:“爸爸,我不是喊你在菜市场那等我吗?你咋跑了?你又把钱到处乱整,人家跟你有啥关系不咯,你把钱给人家,人家看都不得看你一眼就走了,谢谢都不得给你说一句。”父亲对着我挤眉弄眼答非所问:“嘿,龙娃子,给你婆婆买件衣服,后天就过年了喃。”“你在说些啥子哦,婆婆不是早就走了好多年了吗?” “没有啊,她又活过来了,还喊我...”“两哈回切哦,等哈天黑了,不想在这跟你东扯西扯的,硬是烦的很。”今年才注意到家乡的小路不在像小时候那么绿,两旁堆满了垃圾,我让父亲走前面,因为怕他再次消失。
我把热水淋了一点在父亲脚上问道:“水烧人不?” “不烧人,我自己洗嘛。”看着父亲还有挣脱的意思我不由的笑道:“哈哈,老汉你还害羞哇?你莫动,我把你脚上的死皮弄了。”见父亲不再动了我拿出指甲刀便认真清理着父亲指甲缝的泥垢。安静了好一会父亲开口问道:“ 龙娃子。你妈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喃?”“我咋晓得安,那么久没见到过她咯,你也莫想她了,每年子回来你都要问。”我头也没抬的回着父亲继续给他修着脚指甲。“哼呵呵...龙娃子,我把你喊爸爸要得不?“ 我愣住了:“你说啥子?”“我喊你爸爸,你喊我...”我情绪崩溃扑进父亲怀里大哭:“爸爸,我好爱你哦,求求你不要这样子,你正常点嘛,我晓得你也很孤独,你振作点嘛,我好心疼你哦。呜呜..”
十几年来父亲总会一个人胡言乱语做着莫名其妙的事情,医生说他患了精神分裂症,神经不受控制,这些都不是他本意。许多乡亲说父亲装病纯粹的好吃难做而已,也有人只是怜悯我的遭遇,对于童年经历跟父亲相比,我更心疼父亲。我不知道他的苦衷,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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