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救姬 第十一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鲁家老店的招牌上，鲁达踏步走进老店的大堂。小二揉着稀松的睡眼，惊讶地看着这位经略府的提辖，提心吊胆地问：“大人要找什么人么？”

鲁达眼角扫了他一下，瓮声瓮气地道：“叫掌柜搬把椅子过来，洒家有事问他。”

小二忙不迭跑到内室喊起掌柜，又顺手把柜台里的一把八仙椅搬了出来，用手惮了惮上面的浮灰，服侍鲁达坐下。掌柜披着一件直缀，露着两条膀子跑了出来，一边对着鲁达赔不是，一边系着纽扣。

听见大堂响动，小金带着翠莲提着行李从房中出来，鲁达起身过来对着他施了个礼，道：“马车候在门口，山高水长，哥哥一路保重。”小金点点头，不再多言，拉着翠莲就向外走。小二急忙过来拦住，道：“金老慢走，先结了房钱。”

鲁达道：“他的房钱算在洒家的帐下。”

小二扭头看着鲁达，怯生生地说：“金老还欠着郑大官人的钱。”

鲁达微露愠色，道：“也算在洒家账上。”

小二陪着笑脸道：“大人说笑了，金老不还钱，郑大官人要着落在小人身上，小人吃罪不起。”

鲁达踱步过来，对着小二道：“郑屠的钱，洒家自还他，你放他们走。”

小二哪里肯放，用身子挡住金老去路，又准备开口，只见鲁达右手一掌插来，正罩在脸上，小二一个踉跄，半边脑袋磕到门柱，前额顿时淌出鲜血，两颗门牙跌落在门外。小二在地上晕眩一阵，生怕鲁达又来打他，忍痛爬起身，用手按着前额，弓着身子窜进内屋，不敢出来。

掌柜也吓得不敢说话，见鲁达没有继续打人的意思，才走过来道：“金老尽管去，尽管去。”

鲁达看着小金父女上了马车奔北门出城，才回过头来看了掌柜一眼，慢腾腾回到位子坐好，道：“掌柜的把房钱算给洒家，看看要几两银子？”

掌柜见他坐下，连忙跑到柜台上沏了一杯香茶，双手捧了过来道：“鲁提辖请息怒，金老来小店没住几天，要不了一钱银子，权当小的孝敬金老，提辖休再提起。”

鲁达点点头，接过茶杯，慢悠悠品了一口，道：“掌柜不要推脱，去算了房钱，洒家明日给你。”

掌柜笑着施了一礼，道：“多谢，提辖安坐，小的这就去算算。”说完跑进内室，帮着小二包扎，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也不敢再出来。

鲁达一个人在大堂喝茶，直坐了一个时辰，估摸着小金父女已经走远，才大声道：“掌柜的慢慢算账，洒家去了。”

掌柜连忙跑出内室，对鲁达拱手施礼道：“提辖慢走，提辖好走。”

鲁达出了鲁家老店，大踏步向状元桥走去。天色已经大亮，街上人来人往，状元桥下的官船边一群脚夫肩挑背扛，忙着望小推车上搬肉。岸上肉铺里人头攒动，十几个伙计正在切肉，柜台上一杯碧绿的清茶冒着热气，郑屠坐在一把交椅上闭目养神。马上就要去军营送肉，脚夫正在状元桥下紧张的卸船，而郑屠的心里不断翻腾，待会猪肉送进军营后，他就要骑着军营外接应的快马去崆峒山和郝连静会合。数千名西夏先锋已经从六盘山开拔，傍晚就能抵达渭州城外，在那里等待潜伏在军营的探子前来通报泾原兵中毒情况，连夜破城。一旦偷袭得手，西夏中军将会在迅速集结，正式对宋宣战，直逼长安。到那时他郑屠就是西夏大功臣，当个宰相副使也是有可能得，一展平生抱负，想到此处，郑屠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笑脸。

鲁达已经来到肉铺门口，庞大的身躯遮住了半边铺门，阴沉着脸四处打量，几个想进来买肉的人吃了一惊，赶忙走到街对面观望。鲁达突然发现郑屠面露微笑地睡在交椅上，不由得心头火起，站在门口大喝一声：“郑屠！”

郑屠打了个激灵，睁开眼见是鲁达满脸怒容地立在门口，铁塔般的身子堵住了门口，心底升起透骨寒意，这莽汉来肉铺子做什么？难道状元桥下的猪肉出事了？想到此处，他不禁向门外桥下的官船望了一眼，见搬运猪肉脚夫们没有任何异常，才安心起身迎向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