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摄影师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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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长大，有朋友是被大三岁的姐姐背着长大的。有朋友是被妈妈拴在桌腿上，让大二岁的姐姐看着长大的。有个本地的朋友，家里是疍民，世代水上生水上活，家人把他拴在船上，一直拴到了八岁上学。
有位女性朋友，皮肤白皙，面容姣好，长得很漂亮。可是他爸名字叫黑娃，人我还见过，真的是从里到外渗透了的黑。
后来我遇到了姑娘的奶奶。奶奶说：
“我年轻的时候，是县里的“铁姑娘”劳模。儿子三个月大，我被派到省里去参加培训。会要开一个多月，孩子怎么办呢？我就请了邻村一个刚生孩子的奶妈，给了她三块大洋，让她不要做别的，好好住着帮我带儿子。
“我们到省里开会，先听李xian*念讲话。他很和气，上台先对我们讲，‘对不起呀同志们，我嗓子受过伤，声音有些哑。’
“等我回到家，吓了一大跳。天呐，我的娃长得黑胖黑胖，简直不敢认了！我问奶妈，我的娃咋这么黑呢？原来她放不下自己的地，抱上我的娃就回了村里。她在地头上刨了一个坑，把娃放在坑里，自己摘棉花。走远了就再刨个坑，给娃换个地儿，顺便喂个奶。一个月下来，我娃晒成了黑娃，就再也没有白过。”
忆当年，谁比谁更惨。不过大家也感慨，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个时候的挫折也锻炼了自己的韧性。现在的小孩子不好带，千般培养，万种呵护，动不动还是一颗玻璃心。像本地最有名的几所初中学校，年年有人跳楼自杀。世事难料啊。
我也深有同感。说到农村孩子早当家，不由得想起一段影响终生的经历。
我当年在市里一所重点高中读书，几个月才回家一趟。老师把我们这些远处的县区学生仔细地登记好，周末也赶到教室里按时自习。每个周末、节假日，对着空空的教室那几张熟悉的面孔，不免有些悲凉。
夏天的一天晚上，年级组长把各班几十号人叫到了教学楼顶。平台上没有装灯，乌黑一片。校园里静悄悄地，没有风，很热。可以望见校园外本市最大的百货大楼和新建的仿古一条街。
老师靠在栏杆上说：
“你们看外面，霓虹闪烁。这些与你们都没有关系。如果你们高考失败，马上被打回原形，回到乡下。
“为什么我对你们要求特别严格？前几年有一届高考，我做班主任。我班上的前四名，就是全市的前四名。可是这四名孩子没有一个是从农村来的。我非常震惊。我班上农村的孩子，来的时候基础更好，学习更加刻苦，生活更加自律。为什么考不过城市里来的孩子？我仔细地了解，加上自己感受，发现关键是成长环境的影响，造成注意力的集中程度不同，影响了学习效率。
“农村的孩子，大多出身条件比较差，懂事比较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想的就是拿起镰刀，割筐草，砍捆柴。等他回到学校，心里还沉甸甸，我那苦命的爹娘，如果我考不上，怎么对得起他们？老在这样想，他的注意力，哪能全部集中到学习上呢？
“城里的小孩呢？他回到家里，一般会有一间书房，至少也有一张安静的书桌。很自然他从一张书桌到另一张书桌学习。父母的辅导也比较到位。几年下来，与农村小孩不知不觉中就拉开了差距。
“这个差距甚至体现在大学的学习中。很多农村的孩子觉得终于熬出头了，船到码头车到站。成绩开始剧烈下降。城里的孩子觉得我一直是这样学的呀，这是我该得的。他们的成绩起伏反倒没有这么大。”
老师最后讲：
“你们中绝大多数和我一样是农家子弟。我没法完全解除你们的包袱，让你们达到最高效率。但是，我至少可以保证你们更多的学习时间。这个夜晚，也只有我一个来陪你们了。”
暗夜无声，隐约可见几十双充满希望的眼睛晶晶发亮。
这次夜谈让我对老师的怨恨减轻了很多。也基本解答了长久以来的学习压力困扰。这压力到底有多大？即使几十年过去了，我还反复做梦，数学还没有复习好呢。
现而今，养家糊口压力更大，分分钟负重前行。不管想学点啥新东西，好难集中精力。怎么办？好在还有一颗沧桑不服输的心。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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