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在钥匙的缓慢带动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叭……哒,门开了。钥匙和置物盘之间因碰撞而发出轻微细小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橡胶拖鞋和地砖摩擦产生的吱吱声,从门口移向了卫生间。
他回来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她在枕边摸到了手机,点亮屏幕,凌晨两点。
自从他们的一个好友在酒后回家的途中出意外去世后,每次他出去喝酒应酬,她都担心地睡不着。
一方面担心他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担心他的身体。
这不,又去厕所吐了。
他们好像不是在喝酒,而是在“灌酒”。每次她都会说,“尽量少喝点”,他也会回答,“好的”。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除非是酒鬼,否则谁喜欢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可惜她和他都没有改变现状的能力,唯有一声叹息。
哗哗的流水声停止,他洗完澡了。
一股微弱的光从门口照进来来,她知道,是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鞋底沾了水,吱吱的声音变得有一点大,他走得很慢。
坐下的一瞬间,床垫的震动有一点大,她知道这次肯定又没少喝,这种高度差产生的眩晕感,他已经控制不了了。
她没有睁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他躺下了,喝这么多,应该很快就会睡着吧。而她,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毫无睡意。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呼……他深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左手扶住门,弯下腰,瞄了半天钥匙孔,终于把钥匙插了进去,他慢慢地拧,叭……哒,门开了。
他已经尽量走得很慢很轻了,可拖鞋还是发出吱吱的声音,希望不会吵醒她。
胃里翻江倒海,很难受,他趴在马桶边抠自己的嗓子眼。频繁的酒局让他摸索出了经验,吐出来会舒服很多。
虽然她说过很多次,抠吐伤身体,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吐出来他会难受得睡不着。
今天又是替老板挡酒的一天,作为公司的小虾米,他被安排坐在包间门口的位置,上菜、添酒、敬酒都是他的“工作”。
已经悄悄吐过两次的他,还要不停地弯着腰同客户碰杯,紫红色的葡萄酒像廉价的勾兑果汁,被一饮而尽。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喜欢烂醉出丑的状态。可这是他还无力打破的规则,内心再抗拒也要笑盈盈地遵守。
洗去了身上的酒臭气,他向卧室走去。该死,沾了水的鞋底发出了更大的声音。
他稍微侧了下手机,顺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她,带了耳塞,还好还好。
他想先慢慢坐在床上,再躺下,以减少床垫的震动感,可向下坐的过程,头一阵眩晕,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糟糕,她醒着。
睡着的她在这样的动静下,一定会翻身,可现在她没有动,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原来她一直醒着,她在等他。
他背对着她慢慢躺下,怕自己嘴里的酒臭熏到她。
他闭上眼,悄悄地平复着内心的情绪,装作不知道她醒着的样子,也没有说话。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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